墨阳(51)
迷城网吧的包间里，本来好好睡在沙发上的乔阳突然跳起来大吼一声：“啊，第三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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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鬼
早就醒来的老秦和兔兔被乔阳这惊天一吼吓得一哆嗦, 都盯着他问：“什么……”“你咋呼什么，什么第三幕？”
“第三幕, 第三幕！”乔阳梦了一夜韩墨的笑脸, 忽然就开窍了，手舞足蹈地跟两个同伙解释：“上楼后的第三个包间, 门帘、幕布, 第三幕！我大一写的剧本，阿墨最喜欢的一个章节, 第三幕，故事地点是迷城租界区！”
“啊！”老秦恍然, 喜笑颜开。
兔兔还是冷着脸, 闻言不满的瞪了乔阳一眼, 不改毒舌本色：“合着这个线索是留给你的。你是猪脑子吗，现在才想明白，真给墨狐狸丢人？行吧, 吃点东西立刻出发，我们在这里呆得够久了。”
两个男人自然没有异议。兔兔下楼去柜台买面包和矿泉水, 老秦动手消除他们使用电脑的痕迹……按说网吧的电脑都不会保留客人使用的痕迹，不过小心驶得万年船，他们的对手是龙裔的黑客们, 不容小觑。
乔阳起得最晚，到包间的洗手间里关上门洗漱，刚洗完脸，就听外面兔兔喊：“跑, 他们找来了——啊！”
他心中一颤，立刻打开门，就见兔兔被一个壮汉打手反扣双臂，老秦正跟另外两个打手厮打，被其中一个一拳揍倒在地，另一个听到门响，立刻扭头朝乔阳扑过来。
乔阳青少年时期脾气暴躁，打架斗殴没少干过，想当初刚进蔡子杰的传销组织时三四个男生都降不住，战斗力相当高。他反应敏捷，一弯身躲开打手地拳头，从对方腋下钻过，反手钩住对手的大臂，回脚狠踢对手膝窝，对手站立不住单腿跪地，乔阳立刻抓住对方半长不短的头发，用力磕在洗手间的门框上，打手顿时一声痛呼，头晕眼花。
乔阳乘胜追击，用膝关节猛撞打手的鼻梁，就听“咔嚓”一声，打手鼻梁断掉，鼻血飚了出来，疼得蜷在地上暂时失去战斗力。
解决掉一个，乔阳毫不犹豫地转向抓住兔兔的打手。对方目睹了方才的打斗，对乔阳的战斗力有所忌惮，将兔兔挡在自己身前阻挡乔阳的进攻，拽着女孩就往外跑。
兔兔不是傻傻等人救的小公主，极不配合，奋力挣扎，用后脑折猛顶打手的下巴，被躲过，又想办法去跺打手的脚趾，同时不忘大声呼救：“救命，人贩子拐卖啊，打电话报警，抓人贩子啊！”
清晨的网吧没有多少人，大部分客人都是来通宵的学生。初一见这场景，大部分孩子都骇住了，可等他们一回神，满腔热血就燃了起来，纷纷拿出手机拨110，还有几个男孩子结伴跑过来帮忙的：“你们干嘛的，快放手！”“我们报警了啊！”
他们拦住殴打老秦的打手，将他护在身后，形成人墙推搡面前的壮汉。
与此同时，抓着兔兔的打手已经拽着她走到楼梯上。兔兔怎么都挣扎不开，面色一戾，银牙一咬，身体后仰，双脚猛得蹬地！
“喂！”乔阳察觉到女孩的意图，伸手想拉对方却没成功，只能眼睁睁看着兔兔挤着身后的打手，两人一起失去平衡，摔在台阶上向楼下滚去。抓着兔兔的打手率先着地，脑袋磕到台阶边缘晕了过去。女孩砸在他身上，痛呼两声，乔阳奔下来帮她简单检查，发现她很幸运地没伤到筋骨。
这时，二楼的老秦从包厢里拿着包冲下来，着急忙慌地推搡乔阳：“快走！”
乔阳弯腰把兔兔背起来，跟着老秦跑出网吧，飞快地往方便打车的大学城主干道跑去……
迷城网吧这边的三个人遭到攻击，十五分钟后，东城分局的杨天河等人就接到消息。
负责大学城的警察清晨接到网吧学生的报警，赶到现场时，那三个龙裔组织的打手已然摆脱群众们的围堵开车逃走了。目击者们向警察叔叔描述了乔阳三人的样貌，那几个警察立刻意识到他们就是上面安排寻找的人，迅速将情况反应过来。
技术员盛渺调取了迷城网吧的监控录像：今晨六点三十分左右，三个壮汉开面包车来到迷城网吧门口，下了车走进网吧直奔二楼，恰好兔兔买完早餐正在爬楼梯，看到打手后立刻跑回包厢示警，接着是缠斗，墨阳三人逃脱……
杨天河把这段录像看了三遍，吩咐一个组员调取大学城其他录像寻找墨阳三人和打手们的行踪，随后问围在身边的其他组员：“看出问题了没？”
“那三个打手好像早就知道老秦他们躲在哪个包间，进门后没有询问也没有迟疑，笃定得有点怪异。”路锦瑟头脑灵活，率先发现疑点。
“嗯，”陈洋点头附和，“就算是墨阳三人在网吧上网，不小心暴露了踪迹，黑客们也只能通过ip定位到这间网吧，不太可能知晓是哪台机器。这种现象恐怕只有一个解释：外面的三个墨阳成员里的确有内鬼，那人将他们的位置透露了龙裔。”
他的话音刚落，特别行动署负责接线的队员就叫起来：“杨队，龙裔的头目逆鳞又来电话了！”
“接过来。”杨天河按下免提，很快听到那令人作呕的电子音和聒噪的摇滚乐。
电话那边的逆鳞得意洋洋：“杨队长，满意我向你提供的证据吗？”
“我相信你的话了。”杨天河也不拖泥带水。
“哈哈哈，”逆鳞大笑，“那么你同意与我交易了？”
杨天河沉默，特别行动署的成员都眼巴巴地看着他，大家既不愿被犯罪分子指手画脚、又不愿放弃抓捕墨阳的机会。
“怎么样，杨队长，这个交易是划算的。我并不要求释放已经抓捕的兄弟，只要求你们不要继续这次行动。不到二十四小时，你们已经在全国抓了我十七个兄弟，算得上雷霆出击、战绩显赫，可以向上级交差了。只要你现在收手，我就会把墨阳的犯罪证据双手奉上，了结你的一桩心事，这笔生意你绝不吃亏。”
“在这件事上，我没有足够的权限。抓捕行动虽然是我布置的，但已通过上级的批准，我要向上级请示才能给你答复。”杨天河思索许久后回答。
逆鳞的声音冷淡了几分：“本以为杨队长是痛快人，不成想也会用拖字诀。那行吧，杨队长慢慢向上级请示，请示多久都行，你们公家办事有公家的规矩，我们这些粗人是不懂的。不过我也要提醒你，咱们里世界的人也有我们里世界的脾性，龙裔这次被墨阳连累折损了那么多弟兄，大伙儿可都憋着一口气要给他们点颜色瞧瞧……万一有几个年轻气盛的憋不住闹起来，搞得那几个骗子缺胳膊断腿，那我也没办法了。”
杨天河眉头紧皱。
逆鳞冷哼，阴狠地吐出几个字：“这次我派三个人去抓他们，下次可能就是三十个了。”话毕，挂断电话。
“录音了没？”杨天河扣上电话问接线的组员，后者点头，他立刻安排工作：“把逆鳞两次电话的录音拷贝出来发给我。陈洋，把朱先带到韩墨的审讯室。”
几分钟后，他在两个骗子面前播放了逆鳞的录音，双手撑在桌上逼视面前的二人：“事情就是这样。墨阳里有龙裔的人，龙裔能拿到安全屋里的证据，他们愿意用墨阳的犯罪证据做交易，换取行动署停止对龙裔黑客的进一步抓捕。如果警方这边拒绝交易或者拖得太长，龙裔就会选择鱼死网破，伤人泄愤，拖着屠香他们陪葬。现在，两个聪明人，给我点建议，你们希望警方怎么做？”
朱先嘴唇的血色完全褪去了，整张脸像纸一样白，下意识扭头看旁边的韩墨；韩墨却无一丝慌乱，双眉上挑，唇角勾起一个令人不安的弧度，笑吟吟地说：“哟，有意思了。”
几乎同时，乔阳背着兔兔，跟着老秦离开大学城主干道，踩了十来个监控拍不到的角落，绕到一栋宿舍楼后面，顺走几件洗衣房正在晾晒的衣服后留下钱，接着跑到不远处的绿化带里。他们三个躲到灌木后面换装，从背包客变成两个在校生和一个校工的模样。
“在这里歇一会……等八、八点多学生们去上课时……混在人流里走……”老秦建议道。
其他两个人没有意见，坐在草地上稍事调整。
老秦抽着冷气揉自己身上的淤青，兔兔挽起裤腿、雪白皮肤上的血痕触目惊心，乔阳按摩自己感觉肿胀的手指。
这时，兔兔开口说：“有件重要的事要让你们知道：我怀疑咱们三个人里面起码有一个内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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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步死棋
“我怀疑咱们三个人里面起码有一个内鬼。”兔兔说完这句话, 仔细打量其他两人的神色。
其他两人面露困惑，毫不避讳地跟她对视：“有什么依据？”
兔兔先要求三人彼此搜身, 确定大家的口袋和背包里都没有可疑的东西才告诉他们, 方才的三个打手是直奔包厢抓人的：“……就算龙裔里有高手，能够根据线索找到迷城网吧, 也不可能一来就知道我们躲在二楼, 肯定是我们中的谁向敌人泄露了我们的行踪。”
“所以……你、你怀疑谁？”老秦面色凝重。
兔兔直言不讳：“我现在只相信我自己。”
“哎，你……”老秦因为她的话有些心寒, “可我们昨天一直呆、呆在一块……彼此监视，谁能动手脚呢……？”
“也不是一直都盯着对方, 检查电脑时我们就是各忙各的, 还有晚上值夜, 每个人都有一个半小时的独处时间。”兔兔毫不留情地指出。
“这倒也是……小太阳，你怎么说？”老秦问沉默的乔阳。
乔阳捏着下巴思索：“我关心的不是内鬼，而是龙裔抓我们的目的。你们有没有发现, 这个组织对我们的态度在悄无声息地发生变化？
“第一次交锋在活动会场，他们一口气安排了二十多个打手, 在众目睽睽之下就想把我们掳走，行事要多嚣张有多嚣张；后来追到墨阳会所，带了整整一面包车的壮汉, 也是一副不抓到我们不算完的架势……那两次，龙裔是诚心实意地要掳走我们教训一番，信不信？
“可今天早上这次袭击不同。他们明明有我们的详细地址，却只派了三个打手。看似来势汹汹, 实际轻拿轻放，我们稍加抵抗就顺利逃脱了……与其说要掳走我们，不如说是来吓唬我们，又或者要表演给谁看，向第三方展示肌肉：瞧，我们可以轻易抓到墨阳，但我们不行动，因为他们还有用。”
乔阳的话让另外两个人陷入沉思。墨阳里面没有笨人，兔兔很快得出结论：“龙裔现在不想抓我们，而是想我们找到安全屋、准确地说是找到墨狐狸藏在安全屋里的文档。”
老秦不解：“可墨阳的文档对龙、龙裔有什么用？”
这个答案乔阳清楚：“龙裔拿了没用，警察却非常需要。咱们一直顾着逃命，结果忽略了一个关键点：若若事件中不仅墨阳被推到前台，龙裔组织也暴露了自己。警察在跟踪调查我们的同时，一定也对龙裔采取了行动。我们当中有龙裔的内鬼，只要大家一起行动，内鬼就有机会拿到文档，那些文档就是龙裔的筹码，他们完全可以跟警察谈条件：他们提供文档做墨阳的罪证，警察停止对龙裔的行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