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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爹(111)

作者:香小陌 时间:2018-09-04 08:28:24 标签:强强 高干 不伦之恋 制服情缘

    年级组长在誓师大会上高喊口号,咱们学校今年目标,平均分一定要上四百六!要把我们最好的学生送进中科大!我们的二类学生、年级的前一百名,都要争取考进咱们西安交大、政法和西北!!!还有……还有我们这几位艺考生,孟小北,对,我就是说你呢!你别再左顾右盼给我回头瞎寻么了我说你呢!你总分拼了命也给咱们考过二百八十分!考过二百八你就能上美院那个文化课提档线!外语卷子上一堆选择题ABCD,你全不会瞎蒙你也能给我蒙对三分之一吧!
    孟小北在大会上被毫不留情地点名,全年级哄笑。
    孟小北脸皮厚着呢,随便老师开他玩笑。他揉揉头发帘,也笑。手一抬起,缠着绷带的手指上,K金戒指闪烁出柔和美貌的光泽;那是属于他感情上的骄傲和荣耀。
    年级里同学给孟小北送个外号,平时就喊他“孟二八”,“二百八”,孟小北七月考场奋斗的目标就是考过280分!
    那时的老师,亲如父母,对待学生就像对自己亲生儿子,当真是情深似海,恩重如山。很多毕业班老师,甚至自家孩子都没有精力去管,一心就扑在班里这几个最要命的大宝贝儿身上。能看到学生金榜题名心愿有偿,也是在替老师成就他们当年或许没能实现的人生梦想,无论走多么艰难的路,考到北京去。
    孟小北左手伤痕浅,恢复很快,不久就拆线拆掉纱布。他在学校里就用左手写字、做卷子,写个字像画花儿。
    家里也带他去到大医院做复查。少棠给小北寄来一台手部复健康复机,他们部队医院给战斗伤员准备的设备。康复机就像亮亮他们家的任天堂游戏机的大小。孟小北那些日子不能动笔画画,就每天在家鼓捣这台康复机。
    康复机上有七八种不同功能用处,可以做手指负重抻拉,可以弹拨键盘,锻炼手指力量,恢复灵活性。
    恢复了一个星期,他就能快速按键弹一幅曲谱。
    恢复过两星期,他右手几根手指从拉100克进步到能拉动负重三斤的橡皮绳。
    少棠经常呼他,给他打电话监督:“你今天练缠橡皮筋了?”
    孟小北说:“天天都做,现在一分钟轻轻松松搞定。”
    少棠:“今天做了么?你给我坚持啊。”
    小北:“……其实,我今天把康复机给拆了,好玩儿么!我想看看里面零件怎么组装的!”
    少棠:“……你手是彻底好了吧?!”
    孟小北右手拆线之后,掌心留下数道横贯式的骇人伤疤。受吃刃部位的影响,他的食指中指幸免,没有大碍,但无名指和小指嵌入很深。医生缝针时都说,你抓刀抓得再狠些,小拇哥儿就没法要了,你几乎自己把自己的小指拗断。
    孟小北后来多年习惯戴手套出门,夏天都戴,那种露出五指的薄毛线手套,遮住手掌疤痕。
    他手指修长,手套再配上一身不修边幅的街头少年打扮,显得挺酷!旁人仔细看能看出,他右手无名指与小指呈现不正常的弯曲,后来就不太能伸直了。
    孟小京考完试也回来了,比孟小北更紧张,每天晚上自觉关在小屋里自习,开夜车,补课。性格原本就别扭爱较劲,就是一副拼命三郎的架势,而且坚决不透露自己考怎么样,一切等发榜再说!
    一群高三男生,在沉重的课业负担蹂/躏之余出来透口气,结伴到台球厅打球。
    隔壁就是常去的那家地下录像厅,录像厅小老板带他“表弟”也在一张台子上打球。小老板仍然光个脊梁,穿大裤衩子,叼烟斜了孟小北一眼,微点头,打个招呼:“来啦?”
    孟小北擦拭杆头,头发帘用红色发箍撩起来。他附身下杆,第一杆就脱靶了,手滑了。
    小老板挑眉问:“你小子手怎么啦?”
    孟小北耸肩:“甭提了,给人挡刀,伤了么!我手指头差点儿全都废了。”
    小老板嘴角歪歪的,笑道:“能让你不惜废了手挡刀的,不是一般人吧?”
    孟小北也不掩饰:“你上回不是见过么。”
    孟小北每次下杆,搭桥的那只手手指上,有一圈漂亮的金属光泽,在昏暗的台球厅里熠熠发光。小老板暧昧地一舔嘴唇,点头,表示咱兄弟理解理解,都明白都明白!
    小地痞身边那男孩不乐意了,坐在球桌上,直接伸出一脚,踹了小老板的屁股。
    小老板回头:“干啥啊?”
    男孩别扭地撅嘴,瞟着孟小北手上东西。
    小老板腻烦地一龇牙,在没人处低声哄道,“行了行了,老子也疼你么,下回也给你挡刀!!”
    “咱别来挡不挡刀的,这话听着怪不吉利的!!”
    “啊?你说他手上那个戒指?!……”
    “……#¥%*!”
    孟小北课余就常来打台球消遣,放松心情。
    他表面上是打球,其实也是恢复他的手。无名指和小指神经受损,肌肉有些萎缩蜷缩,一开始右手掌都托不住球杆的分量。
    他平常画素描和水彩,没有受太大影响。他握笔一贯比较轻,拇指与食指配合着微微用力,画画讲究技艺和天马行空的思想意境,到达一定水平高度,不用费劲地抠哧发力、跟手里一杆笔较劲。
    伤手阴雨天筋肉会疼,发胀,有时影响他手腕悬空的持久度,画素描时坚持不到三十分钟,就要垂下手歇一会儿,自己给自己按摩。
    难受的时候想想自己喜欢的人,觉得一切付出都值得,不赔稳赚,伤个小手指赚到大宝宝对他死心塌地!所有的艰难一咬牙都挺过去了。
    马宝纯后来说了一句:“咱家孟小北也真行,见到刀,他就真往上撞?真把他哪弄坏了,伤了,怎么办?脑子想什么呢?真鲁!”
    孟建民说:“当时有人拿刀要捅少棠,几乎就捅上了,如果我瞧见,我也得上去拦,总不能把少棠捅到要害,这事归结起来还是我那小妹夫太不是东西!”
    马宝纯啧啧地叹气:“毕竟是个十八岁孩子!抓刀,他得有多大勇气他敢抓那个刀?!我挺佩服孟小北,他真干得出来!”
    孟建民:“……他跟少棠最亲,确实是亲如父子吧?”
    孟建民看着媳妇,盘桓着问他媳妇。
    他心里也隐隐开始不确定。
    这是得有多么亲近,多么爱戴,这孩子敢奋不顾身冲上去和人夺刀,小手指都快割断了?十指连心,当时疼成什么样。
    孟建民问过老大:“你手上怎么戴个戒指?”
    孟小北一脸无辜,眉毛眼睛都没抖一下:“地摊上买的,我觉得挺好看么,戴着好玩儿。”
    孟建民话里有话:“有些事情,不是好玩儿你就能做的,岁数不小了。”
    孟小北:“爸好了嘛……”
    孟建民严肃嘱咐家里俩大儿子:“你们哥俩听好,最近城里有上街的,游行的,我和你妈有时候也聊几句,同情那些学生,但是你们哥俩听过就过去了,千万别跟着学!可别我们刚说同情,你们俩就上街闹事去了!明白么?……政治运动,不要搀和,不是闹着玩儿的。”
    从这年四月开始,城内形势巨变,紧随北京的步伐,政治风云变幻莫测。孟小北他们这些念书备考的高中学生,相对还比较安稳,对民族存亡国计民生懂得不多,十八岁男孩大多还处于吃喝傻玩的年纪,每天照常上课。城里交大、政法、西北大学等多间校园的学生,已经纷纷走上街头,参与YOU行示威,声援北京的学生。
    小北他们中学隔壁,就有一所大学,校园门禁开放,随意进出。孟小北他们几个哥们儿纯属好奇,也跑进去看热闹。学校食堂门前的三角地,板报栏里贴满传单。校园礼堂每周都举办民主沙龙,讨论会。有学生领袖在小草坪上演讲,大声疾呼。还有男女情侣在草坪上静坐,弹吉他,唱罗大佑的《恋曲》《童年》。
    孟小北那时候跟一个经常在草坪静坐的男生学会了弹吉他,虽然弹得水平很一般,手指也不灵活。他戴一圈红箍,手缠毛线手套,只露出硬朗修长的手指,意气风发又透着潇洒,正是青春张扬的年纪,不懂得哀愁滋味。路过看到他唱歌的人,以为他也是参加运动的大学生呢。
    四月份开始声势浩大的悼念活动,本地七所大学组成高校联合会,在省政府门前请愿。学生们占领新城广场喊口号,省里领导请领头的学生进省府喝茶,广场四周有警察维持秩序,市民还自发过来送水送饭。各个部门各司其职,一切井然有序,和平地有来有往。
    少棠与孟建民在电话里交流这事,说“少年冲动,年轻人气盛,把问题想太简单了,没有枪杆子,想改变政权朝纲,怎么可能?”
    形势是从二十二号那天急转直下。广播里突然传出消息,兰州成都长沙西安等地学生,同时爆发声势浩大的游行。古城西安天边呈现绚烂殷红的色彩,钟鼓齐鸣,群鸦惊飞。主城区大道上散落条幅、传单。有人闹事,焚烧了省政府门前停泊的几辆汽车、电视台的转播车!傍晚的天空中燃烧瓶在飞,火焰腾起来了,烧到半空,红旗被黑色烟柱卷裹着在风中飘扬。
    少棠急呼孟小北:【你现在在哪?你回家不要出门!!】
    孟小北和他几个同学一路跑着,看热闹回来。他穿趿拉板儿去的,结果跑丢一只拖鞋,脸上还沾染着兴奋。他们拎着书包跑上公交车,车辆呼啸着出城,逐渐远离闹市区的喧嚣……
    他们这间家属宿舍大院,也来过一拨演讲的学生。一名头缠白布血书、戴眼镜的男生,手持喇叭,向居民们播讲,呼喊号召改革,政治开明,新闻自由,反对经济*,打倒贪官污吏。当时大城市里老百姓饱受经济改革阵痛,对*、“官倒”和飞涨的物价积怨已久,许多人围观叫好。也有人喊“一群孩子瞎闹,以为这是WEN革大串联呢,赶紧回学校复课去吧!”
    孟小北用传达室的电话回复给少棠:【我回家了,我没事。】
    一分钟之后少棠的电话就打过来,在话筒里直接骂人了:“臭儿子不懂事,你就是跟老子分开久了你欠操!!”
    “你当我这是跟你开玩笑呢?滚回家待着!!”
    孟建民也到楼下听演讲,回来看报纸,摇头。
    孟建民在家里讲:“这一准儿是帝国主义反动派,特务,混进人民群众队伍,暴动,烧车,打砸抢,再把责任推给学生,挑动双方矛盾对立,用心太险恶!”
    马宝纯说:“你省省吧,在家里少说两句成不?幸亏你现在岁数大了,你要是年轻二十岁,大学生,你肯定也得上街YOU行去吧?”
    孟建民说:“我可惜就没当上大学生!中央上那些*贪官、‘官倒’,早就该整治了。倘若MAO主席还在,绝对不会这样,六十年代那时候的官员多么廉洁,人心多么单纯、忠诚、有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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