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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门密室(7)

作者:微笑的猫 时间:2018-08-15 13:05:21 标签:情有独钟 悬疑推理 豪门世家

从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初伊始,全国上下就莫名地刮起一股气功和特异功能热。起源是《四川日报》刊载的一条新闻,说重庆大足县发现了一个能用耳朵辨认字和辨别颜色的12岁男孩。      消息一出,各大报纸纷纷转载,举国震惊。      如果以现在的眼光审视,这条消息多半是假的,但那时候媒体的话语权太强大了,强大到使绝大部分读者都相信特异功能真实存在,就像清末民众相信义和团果真刀枪不入一样。      随后,全国各地的特异功能者便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有用腋下识字的,有会人体发电的,有用气功治病的,有能隔空打物的……连最神圣的科学界都被裹挟了进去,开辟特异功能研究。      当然,时间证明了一切,后来发现几乎所有的“特异功能”都是作伪,比如那个用耳朵认字的男孩,说穿了他就是偷看。      但唐画这个很难解释,万物“生气”如此虚无缥缈的东西,到底是怎么感知呢?      再说她才五岁多,五岁的孩子天真烂漫,虽然会撒谎,但是露馅更快,所以她的“盲”和“见”多半不是假装的。      唐缈便牵起唐画的小手,一路走向井边去挑水。      唐缈问她:“骑马吗?”      唐画并不明白,偏着头专注地听他说话,小耳朵似乎都在微微动着。      “好咧,那就骑马!”唐缈把她往肩上一扛,笑着喊,“旅客同志们坐稳喽,下一站——南京!那是长江大桥,有了它,天堑变通途;那是中山陵,孙中山先生就安葬在那里,墓室内部面积比较小,不进去了;那是总统府,请……”      他生生把那个“看”字给咽了下去。      唐画问:“……种种府?”      “是总统府,就是民国时候总统的家,等你长大一点,哥哥带你去玩儿。”唐缈放她下来,抚摸她柔软的头发,轻抚她光洁的小额头,凝视她又圆又大却看不见世间万物的眼睛,竖起右手在她眼前晃。      她的眼睛一眨不眨,完全没有追视。      她所看见的世界一定很神秘缭乱吧?唐缈暗想:生灵之气,那岂不就是万物的魂灵?      “你看的见我吗?”他问唐画,“我是什么形状,什么颜色的?”      唐画对颜色没有概念,但触觉很强,能准确感受形状,所以她说:“缈,圆的!”      “圆的?”      “嗯!”唐画说,“缈,最圆的!”      “得,这么说我是一只球。”唐缈假装泄气。      唐画拦腰抱了他一下,说:“姐姐好,缈也好!”      唐缈立即把她举起来转圈:“你嘴真甜,唐画最好啦,哥哥最喜欢你!”      司徒湖山在旁边泼凉水:“你们俩再这么玩下去,到太阳下山也挑不了水啊。”      唐缈笑道:“表舅爷,我看唐画不怎么喜欢你。”      “废话!”司徒湖山说,“我一个黄土埋了半截的糟老头子,跑到她家里白吃白喝,哪有你这漂亮小伙子讨人喜欢?”      他不由分说拉唐缈去挑水,后者只好把唐画放回田埂上,让她自己玩去。      两人走出几十米,拐弯进了院子,司徒湖山才转身说:“小丫头再讨人喜欢,你也得提防着,经过她手的东西不要乱吃,因为她不懂事,有时候更要命!”      唐缈问:“谁?唐画?”      “那还能有谁!”司徒湖山白了他一眼。      “啧,表舅爷。”唐缈皱起眉头,“你说话一定不能只说半截呀!到底为什么不能吃东西啊?你一会儿让小心唐好,一会儿说戒备姥姥,现在连一个五六岁的幼儿园小朋友都要我提防着,累不累啊?”      司徒湖山说,你懂个屁!我他妈要不是刚到唐家就亲了那孩子的脑门一口,现在至于走不了吗?      见唐缈侧目,他又抓紧说:“那小孩头发里有东西!”      “什么东西?”      “虫!”      “什么虫?”唐缈问,“就像咬我的花甲虫?”      司徒湖山摇头:“我没看清,应该是另外一种。那东西太小了,跟蚊蚋似的,但把我咬得九死一生,当天屎尿失禁,坐在马桶上起不来!我之所以现在还活着,是因为老妖婆没打算让我死,赶紧喂我一点解药……不对,巧克力豆吃。所以你说小丫头危险不危险?她虽然没有害人的心,实际上却差点儿把人害死!”      “到底什么虫啊?”      “我要是能知道,就不姓司徒而姓唐了!”司徒湖山把唐缈往水井边推,自己找地方躺着去了。      “什么啊……莫名其妙!”唐缈喃喃。      他卷起袖子和裤管挑水,跑了几趟把水缸倒满。他算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从小到大没少帮家里干活,当然农活不会,也就能洗洗涮涮,修修补补,买东西卖废品什么的。      当天无事,傍晚时分姥姥从地里回来了,她还种着些水稻,从种到收,大部分时间都是她一个人辛劳。      她到家时,司徒湖山闲着无聊,正在向唐缈递烟,说:“来来贤孙,轻松一下。”      等唐缈道谢接过,老头说:“我去厨房借个……。”      他那个“火”字还没能说出来,姥姥突然从侧面闪出,猛地掐住他的脖子玩命地抖,直到把那一整包烟抖出来,接住团吧团吧单手一弹,那玩意儿就不知飞到哪个天边去了。      “敢教我家的娃娃不学好?!”姥姥咆哮。      老头差点断气,跳到一旁拼命咳嗽。      唐缈眼见姥姥接着要对自己下手,吓得扑通跪下,双手递上那支没来得及抽的烟。      姥姥横空在他脑袋上劈了一掌,差点把他击毙:“你敢跟他不学好,我就打死你!”      “……!”唐缈缩成一团,并且努力表现得更弱小。      唐好早就做好饭菜端在桌上,碗筷也摆放齐全,大家都等着姥姥洗手吃饭。突然,一向乖巧的唐画无缘无故大哭起来,哭得声嘶力竭,连带着家里的猫狗也十分烦躁。      司徒湖山刚给自己倒了点儿小酒,还没来得及享受就被打断,疑惑地问:“难道是要变天了?”      然而外面天色如常,太阳落山,清风习习,无任何雷雨大风冰雹迹象。      房梁上的灰尘被声音震下来一些,落在司徒湖山的酒盅里,他见了挑起眉头,毫不在意地一口干掉,发出了满足的叹息:“唐缈啊,你来得好啊,以后去供销社帮我打酒哈。我不要那些土酒,劲小杂质多,我要喝李白大曲!”      唐缈刚被姥姥教训过,因此懒得理他,只抱着哭泣不止的唐画在院子里兜圈,唱歌哄小孩:“今宵离别后~~~~何日君再来~~~~喝完了这杯,请进点小菜……”      唐画在他怀里不安地扭动,尖声哭喊:“妹妹怕……”      司徒湖山捂着心口说:“唐缈你别唱了行不行?越唱她越怕!”      “……来来来,人生难得几回醉~~~干了这一杯……”      姥姥也着急,问唐好:“今天给她吃奇怪的东西了?”      唐好立即否认:“没有呀!”      姥姥跺脚急道:“肯定是你这个女娃娃,告诉过你不要养那些虫啊蛊啊,又关不严逃出来吓人!”      唐好紧搂着躁动的大白猫赌咒发誓:“没有没有!我没有养东西!”      司徒湖山大笑,抿一口酒说:“养得好哇!以后嫁了人,万一他小子敢欺负你,就把那些虫啊蛊啊往床下一放,盖子一揭,管叫他们全家活不过三个月,哈哈!”      “表舅爷你乱讲,我真的没有养东西!”唐好打算死不承认。      见姥姥狠狠瞪着,她只好垂下头说:“反正最近一个月没养。”      “……”姥姥举起筷子在她脑门上敲了一下,骂道,“不知轻重的死丫头!”      她离开饭桌走到院子里,缓缓地转动脖子打量四周,侧耳聆听,示意唐缈赶紧抱唐画进屋,说:“你们不要乱走动,我猜有生人来了。”      “生人?那就奇了!”司徒湖山带着酒意说,他又抿了一口酒,满足地叹息说:“天黑不入一线天,风波堡的乡邻们都知道这个规矩。请问唐大姥姥,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往里头闯呢?”      姥姥不理他,只是示意大伙儿安静。唐画抽抽噎噎地把小脸埋在唐缈的胸口。      果然不久之后,一束明亮的手电筒光在谷口方向出现,风中传来隐约的说话声。      姥姥拉开大门,正要扬声问来人是谁,连续灌了几杯烈酒的司徒湖山唰一下站起来,左脚绊右脚地走出去,晃晃脑袋稳定了片刻,便振起袍袖、迈开大步朝着不速之客扑去。      对方是两个人,黑夜中看不清穿着长相,只感觉是两个男人。他们正沿着绵延的石阶小心翼翼往下走,没想到突然被司徒湖山裹挟,一路拖拽到谷底。      唐家老小只听到院墙外惨叫连连,有人胡乱喊着救命。      唐缈赶紧放下唐画,飞一般地冲出去,姥姥嘱咐唐好看家,抓起手电筒紧随其后。      他们在谷底山涧里找到司徒湖山,那老东西将两人按在水中拳打脚踢,嘴里骂骂咧咧都是醉话,什么“熊心豹子胆”、“狗心耗子胆”、“鸡心项链”之类的。      唐缈和姥姥赶忙一左一右将他拉开,他还叉着腰叫嚣:“鸡心项链只有景山公园里的小摊卖的最好看!景山公园就是崇祯皇帝上吊的地方!崇祯皇帝就是朱由检!朱由检就是朱由校的弟弟!朱由校就是……”      唐缈去扶那两位被打的仁兄,其中一人还能说话,另一个早就昏过去了。      两个人对于唐缈来说都是生面孔,能说话的那个抱着头喊:“饶命饶命!不要打了!我是乡里的干事,我姓周!”      司徒湖山一连串报完了所有朱家皇帝姓名和年号,意犹未尽地转过身骂:“放屁!乡里的人我每个都认识,连妇女主任也认识,怎么没见过你?”
自称乡干部的周姓男子抖抖索索说:“我是两天前才调过来的!不信你看!”      然而他在身上摸了半天,也没找到身份证明,最后摸到一张浸湿的饭票,上面盖着半个乡政府食堂的红戳。      姥姥把晕过去的那个从水里捞出来,上下一摸骨头没断,在手电光下一照,说:“哎呀,这个人我认识,这是乡卫生所里新来的卫生员!”      周干事连忙说:“对对,是乡卫生所的小赵……啊……啊嚏!”      姥姥说声误会了,对不住,示意唐缈背起小赵,自己则将散落在溪水中的钢笔眼镜草帽胶鞋等零碎收起,快步向家走去。      到了家,姥姥举起蜡烛在小赵人中上一烤,只听“啊”一声惨叫,小赵醒了。      他迷迷瞪瞪中见一群人不怀好意地盯着自己,吓得翻身落地高喊:“饶命!别杀我!”      周干事喊:“小赵你醒醒,我是周纳德啊!”      小赵揉着眼睛:“嗯……啊……对,你是周纳德!出什么事了?我在哪儿?”      “你在我家。”姥姥接口。      小赵与姥姥见过两面,还曾经向她讨教过草药的药性,一听说是在她家,顿时身子不那么哆嗦了。      “原来……原来是唐姥姥,打……打扰了!”      姥姥问:“小赵,这么晚了,你们来做什么?”      “啊……哦,有、有点事,”小赵整理衣服要站直,突然捂着脸说,“哎哟好痛!刚才好像有个人打我?”      “哪个打你?”司徒湖山笼着袖子,高高地坐在厅堂上,皮笑肉不笑,“阎王老子打你?”      自从周干事他们进门后,唐画表现得十分不安,一直蜷缩坐在客堂角落的小凳子上,紧紧搂着大黄狗,时不时瞪起无神的大眼睛作张望状。      唐缈以为她是害怕生人,没有过多注意。      周干事说:“各位,唐姥姥,是这样的。乡卫生所下午来了一个生蛤蟆涨的孩子,病挺重,孩子也挺疼。小赵同志刚从卫生学校毕业没经验,山区又缺乏药品,不知道该怎么治。听说这一片谁家孩子病了都找唐姥姥,我们也赶紧来请您了。”      姥姥晚上从不出诊,加上蛤蟆涨(腮腺炎)也不是什么极度危急的病,她想了一会儿,决定教小赵一个叫“神灯照”的方法,让他回去用。      她挑起一根油灯芯,点起火苗在自己手背上快速地一触即离,接着又示范一次,说:“取的穴位在耳朵上面的头皮上,把娃娃手脚压住别让乱动,找到穴位就用墨水做个记号,然后用灯芯点,听到‘叭’的一声就走。要是没听到,就再点一次,可千万小心,别把娃娃烫伤了。”      小赵断然拒绝:“我可不敢!”      姥姥劝道:“你试试呀,不难的。”      小赵怎么都不肯,光摇头。      姥姥劈手就把唐缈抓来给他试验,这下换了唐缈疯狂摇头了:“为什么是我?”      “来嘛小伙子,你们工人阶级觉悟高啊!”      “快点儿,漂亮脸蛋也不是给你白长的,得派上用场嘛!”      “不行不行不行,哎哟哎哟哎哟!”      “小赵,不是那儿你烤错了,你烧到唐缈头发了。”      “啊——!妈哎————!”      “又错了啊,再偏一点儿。”      “要死了要死了!放开我————!”      ……      前后半个多钟头,小赵终于勉强学会了神灯照。唐缈被折腾得满眼是泪,面上一层愠怒的薄红,捂着耳朵直吸凉气,他耳朵后面的的那一小块皮肤算是报废了,隐约都能闻到焦香。      真是倒霉,好好的被人燎了头,后半辈子估计看见半截儿蜡烛都倍感亲切。      卫生员小赵一方面着急回去给患儿治病,另一方面害怕唐缈打击报复,不顾山路险陡,刚刚掌握技术就打起手电连夜赶回去了。      周干事没那么迫不及待,他在山涧里不明不白地捱了司徒湖山几拳,一开始没觉得什么,时间越久却越觉得肋下疼痛,他把衣服掀开给大家看,只见身体侧面有一大块青紫。      姥姥便怒骂司徒湖山,骂他老畜生死猪懒驴癞狗,好端端的打人干什么!      司徒湖山冷笑:“哼,好端端?什么叫好端端?”      他不再多说,转身回房。      周干事身上是跌打伤,急也没用,姥姥给了一瓶药油让他自己涂抹,终于能坐下来吃饭。唐缈和唐好已经抽空吃过了,只有唐画缩在角落里不肯上桌,唐好只得端着小碗去喂她。      “小妹妹是不是怕我?”周干事显得过意不去。      姥姥说:“你别管她,就把她当做小猫小狗好了。”      唐好牵起唐画的的手,跟姥姥打了声招呼回厨房,留下唐缈在客堂陪姥姥和周干事。      姥姥问:“周同志,你吃过晚饭没有?”      周干事连忙说:“吃过了!”      “要不要坐下来再吃一点?”姥姥说着递一只馒头给他。      唐家吃得简单节省,馒头还是昨天早饭剩下的,别人不怎么吃剩菜,姥姥愿意大扫除,反正东西没坏。      “不用不用!”周干事又说。      唐缈坐在桌边托腮望着,觉得他似乎拒绝得太快了一些。      “我自己还带着干粮呐!”周干事在衣服口袋里一通摸,摸来摸去空空如也,才想起刚才被司徒湖山摁在水里过,就算有干粮也早泡汤了。      “真不吃?”姥姥说,“不要客气啊。”      “真不用!谢谢您咧!”周干事满面堆笑。      他是北方人,说话带有明显的儿化音。      八十年代各地交流没如今这么频繁,在重庆山区,公路、水电均不通的闭塞地带能听到北方口音是件新奇事,仅次于听见外国口音。再往前数二十年有知识青年上山下乡,无数城市青年插队到农村生产生活,但那也时过境迁,他们当中的大部分都回城了。      周干事年龄在三十岁上下,应该没赶上那拨运动。      “不吃饭,那总要喝茶吧。”姥姥又吩咐唐缈,“你去给周同志泡杯茶。”      唐缈起身往厨房去,问唐好待客的茶杯在哪儿。      唐好正在洗碗刷锅,听到这话便在围裙上擦手,从碗橱里取出一只搪瓷杯子,一看就来历不凡,因为上面写着:      “赠给中国人民解放军万县驻军指战员。      ——万县革命委员会,一九七七年一月”      “家里有人在部队?”唐缈问。      “没有。”唐好说,“是表舅爷顺手牵羊来的。”      “部队的东西他也敢偷?”唐缈瞪大眼睛。      唐好偏着头说:“他有什么敢不敢的,还不是看上了就揣在怀里。”      她洗干净杯子,趁着唐缈不注意,从口袋里掏出一块黑色小手绢沿着杯沿迅速擦了一圈,不露痕迹地收起手绢,这才把杯子递过来。      “唐缈哥哥,泡茶去吧。”她笑嘻嘻地说。      唐缈正在和唐画玩,见有了茶杯,便从灶台上的大茶壶里倒了一杯浓茶,捧出去放在周干事面前。      周干事望着杯中茶,只是道谢,但不喝。      这个姓周的身高大约一米七八,肩宽背厚有些壮,高鼻深目,毛发旺盛,好像还是络腮胡子(但剃得很干净),总觉得不太像中原人。      姥姥问:“周同志,你是哪里人呀?”      周干事说:“您太客气了,就直呼我名字周纳德吧。我是张家口那边的,在北京也呆过几年,但我有点儿俄罗斯血统,我外婆是苏联人。姥姥听得出来吗?”      姥姥摇头笑道:“云贵川三个地方的人我还能勉强听出口音,北方就算了。你是什么时候到我们乡里来的啊?”      周纳德说:“来了有小半个月啦。乡里的领导让我先熟悉环境,可这儿路真难走,我才刚刚跑了三个村子。所以这次我听说卫生员小赵要来找您,我就跟着他来了,正好把这一块走访一下。”      姥姥又笑:“那你这回来的可不合算,我家前不靠村,后不靠店,就是山坳里单独的一户。”      周纳德有些言不由衷:“划算!我是乡里的干部,照理说整个风波堡乡角角落落、但凡有人的地方都要跑到,要深入群众,才能更好地位群众服务嘛!”      姥姥说:“你叫周纳德,这个名字可不多见呀。”      周纳德说:“您可错了,这名字最普通了,就像有人叫张纳福,有人叫王纳财,我叫周纳德,怎么说也比那些人境界高些不是?”      唐缈插嘴:“周干部,你喝茶呀。”      周纳德微笑拒绝:“哦,我不渴。”      唐缈挑起眉毛:“是嘛?你走了好几个小时的山路,又折腾这么半天,居然不渴?”      “真不渴。”周纳德依旧婉拒,“你们别客气,你们请自便吧,我等天一亮就走。”      唐缈觉得没趣,转身回厨房。      唐好正在帮唐画洗脸洗脚,两人准备上床睡觉,见他来了就问:“那个人喝茶了没有?      唐缈摇头,突然凑到唐好耳边,极小声地问:“你在茶里加了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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