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宿很自觉地起身:“我去。”
这活本来以前都是贺争负责的,后来信宿来了市局,他跟林载川见面的次数就直线下滑了。
贺争眼巴巴看着信宿走出了办公室。
信宿走到林载川办公室前,脚步顿了顿,像模像样的抬起手敲了敲门。
林载川的声音从里面传来:“请进。”
信宿打开门,悄悄站在门口没有吱声。
林载川没听到声音,抬起头,看到是信宿,神情有些意外——
这人后来进他的办公室,基本上都不敲门了。
信宿则是眼角弯弯地看他,语气很正经:“林队,有工作上的事情要向你汇报。”
林载川看他片刻,也公事公办的语气,“坐吧。”
信宿这会儿就没那么规矩了,很快原形毕露,直接坐到了林载川的身边,“贺争那边调查到了跟赵雪通话的那个电话号码的归属人的身份信息,是一个在教育辅导机构工作的中年女人,叫陆鸣霞,目前不确定赵雪有没有到这家机构学习过,但我觉得很有可能。”
这个女人在赵洪才和李登义出事前后都跟赵雪有过联络,这绝对不是巧合,很可能是一个主谋、一个共犯。
信宿道:“我们要去接触一下她吗?”
林载川思索片刻,“当时桃源村的村民说过,赵洪才的尸体被一个不认识的中年女人带走了,一年时间,他们对那个人应该还有印象。”
“卖尼龙绳那家店铺的老板恐怕也见过她,先拿着陆鸣霞的照片去问一问……如果确定陆鸣霞跟李登义的死有关,就可以直接进行强制拘留了。”
桃源村的村民现在就在隔壁,问话也很方便,接到林载川的指示,贺争带着人去了霞光分区,到那家卖尼龙绳的运动品商店打听情况。
林载川跟信宿一起去了隔壁缉毒支队。
罗修延看到他俩远远一起走过来,稍微挑了一下眉。
信宿在跟林载川在一起的时候,看起来总是有一种钝钝的慵懒,并不锋芒毕露——罗修延一开始以为这个人有两副面孔,故意在男朋友面前装乖,但现在反应过来,那其实更像是一种“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知道在林载川的身边总是安全的,所以看到人都懒得伸爪子。
而林载川不在的时候,他就会“自我保护”。
“你俩这是过来干什么了,”罗修延对信宿道,“回去跟你男朋友告状了?”
信宿看他一眼,拉拉林载川的袖子,“怎么办,感觉好像被人倒打了一耙。”
罗修延:“………”
林载川没理会他俩幼儿园吵架,向审讯室看去,“我们这边发现了一些线索,需要向桃源村的村民求证,你现在方便吗?”
罗修延立马正色道:“方便,你直接进去吧。”
林载川跟信宿一起走进缉毒队审讯室,里面坐着一个看起来五十多岁的女人,形容憔悴,显然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对整个村里人来说都是很大的打击。
她眼神有些呆滞地看着走进审讯室的两个人。
林载川把陆鸣霞的照片推到她的眼前。
“见过这个女人吗?”
同一时间。
贺争戴着一双墨镜,推开门走进运动品商铺,见到商铺老板,极为热情熟络,“大爷,我们又来啦!”
那大爷多次被卷入刑事案件,对这些过来的刑警都眼熟了,乐呵呵问:“这次是又有什么新线索了?”
“对,还是大爷您聪明,”贺争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照片,“您帮忙看看,照片上这个女人,是不是前几天在你的店里买尼龙绳的那位客人?”
大爷把照片拿远了一点,从抽屉里拿出一双老花镜,“上次跟你们说过了,当时她整个人遮的严严实实的,看不清脸,只能看到她的眼。”
“我记得她的眼挺大,往上挑着,两只眼隔得有点宽。”
大爷对比了一下照片上的女人,严谨道:“我不敢确定是不是她,但是这么看着,有点像……有点像。”
——
第一百六十九章
“是她。”
市局审讯室内,坐在林载川和信宿面前的中年女人语气笃定,她又看了一眼面前的照片,“当时,就是她到了我们村子把赵洪才的尸体带走了,还闹过了一阵,因为从来没听过她跟赵洪才有什么关系,总不可能无亲无故的就让她把人领走了,但是后来她说要报警……”
女人的声音变得有些含糊,支支吾吾的:“我们村长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让她把尸体带走了。”
赵培昌心里清楚赵洪才到底是怎么死的,他也做贼心虚,不敢让警方再深入调查,所以让这个女人把赵洪才的尸体带出了桃源村。
林载川跟信宿从审讯室出来,贺争那边的消息也传了回来,那位商铺大爷不能确定是不是陆鸣霞,但觉得非常“眼熟”。
章斐抱着平板道:“林队,我们跟那家教育机构联系过了,赵雪确实在刚上初中的时候在那个机构里学习过一段时间,陆鸣霞是负责她的生活老师。”
那个机构类似于“全托”的性质,在学校之外的时间,负责学生的一日三餐、饮食起居、学习辅导,赵雪在那里生活过一段时间。
“现在应该可以百分九十九确定陆鸣霞一定跟李登义的命案有关系了。”
林载川问她:“陆鸣霞现在在哪里居住?”
章斐回答道:“就在霞光分区,贺争他们现在离她工作的地方很近,随时可以行动。”
林载川微微一点头:“让他们直接把人带回来吧。”
这次行动完全是突袭,没有任何征兆,陆鸣霞完全没有想到警方已经调查到了她的头上,贺争跟几个刑警来到那家教育机构的时候,陆鸣霞还穿着破旧褪色的工作服,扎着一个宽松的低马尾,拿着一个扫帚在打扫学生宿舍。
贺争:“请问是陆鸣霞女士吗?”
陆鸣霞回过头来,有些警惕地看着他们:“你们是?”
贺争一亮警官证:“市公安局刑侦支队的刑警,经调查你很有可能涉嫌一起刑事犯罪,跟我们走一趟吧。”
听到他的话,陆鸣霞稍微一愣,不像那些矢口否认自我狡辩的犯罪分子那样反应激烈,反而非常平静的点了点头,衣服也没换,跟着贺争一起走了。
回到市局,贺争负责审讯,林载川跟信宿在审讯室外旁听。
贺争:“根据其他证人交代,一年前,你从桃源村带走了赵洪才的遗体,你们两个人是什么关系?——根据警方的调查,你们两个似乎从前没有任何联络。”
陆鸣霞语气很冷静道:“我们都是单身,而且年龄都不小了,他还活着的时候,有一家婚姻中介介绍我们认识,见了一面,但是因为我俩年龄差的有点大,所以这事儿没成,但是赵洪才他性格好,我们处朋友能处得来,后来就又陆续见过几次。我听说了他去世的消息,知道他没有亲朋好友能给他处理后事,所以才从村子里面把他接走了,安置下来。”
当事人之一死了,这种事只凭一张嘴,很难考究,贺争盯着她:“只是见了几次面的朋友,就可以做到替人收尸这个程度了吗?”
陆鸣霞沉默着没有吭声。
贺争又问:“你跟赵雪是什么关系?”
听到警察提到赵雪,陆鸣霞的表情明显变了变,不像刚才那么平静了,她道:“以前她在我们机构学习过一段时间,我是她的生活老师。”
“你对这个女孩的了解有多少?”
陆鸣霞:“长的漂亮白净,也会说话,性格挺向外的小女孩,在我们那儿的时候人缘挺好的。”
陆鸣霞的心理素质明显超过了贺争的想象——换做一个被卷入刑事案件的普通人,被警方这么冷着脸逼问几句,很多人都直接说实话了,毕竟有很多刑事犯罪都是“一时激动”“临时起意”,那股勇气过了,就不再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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