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球上帝。 上(97)

　　感觉到了海因里希的沉默，伯特莱姆低声说道：“先生，如果想要进去也可以，不过在那之前我需要换些东西。”
　　海因里希偏头看着他：“什么？”
　　伯特莱姆神色平淡的拍了拍自己的口袋：“枪，我需要一个大一点的。”
　　小的还好，他自然有办法混过安检，但是大的就不行了。
　　已经习惯了自家保镖先生一言不合就掏枪的做派，海因里希只管笑着说道：“我本来想先去他家里的，不过现在看来我们还是先找到他再说。”说着，海因里希拿出了手机，查看着被球探发送过来的地图，盯着足足十分钟，才严肃的问伯特莱姆，“伯特，来，告诉我，北边是哪边？”
　　终于，在伯特莱姆对着地图的指引下，两个人来到了一处贫民窟边缘的露天足球场。
　　像是这种足球场在巴西随处可见，大大小小的分布在各个地方。没有草皮，也没有正规设施，就是用东西围出了一片空地，搭了两个球门，就可以踢球了。
　　而在贫民窟，土地的分布其实也是很严格的，每家每户能有的房子大小都不会太过分，人多地方少的结果就是看起来十分拥挤。
　　但是即使如此，足球场的地方他们还是会空出来的。
　　因为足球在巴西那就等同于希望，每一家每一户尤其是穷人家，都在让孩子们踢足球，只有这样才有可能通过足球之路改善家里的环境，哪怕不能成为球星，只是个普通的职业球员，他们也可以从这个见鬼的贫民窟离开！
　　海因里希过来的时候其实已经是下午了，太阳看起来比中午的时候还要毒辣一些，但是即使如此也没有消磨掉孩子们的热情。
　　他们看上去都是瘦瘦的，年纪不等，大部分连一双球鞋都没有，就光着脚在场地里来回奔跑，追逐着皮球，每个孩子脸上都带着让人喜欢的坚持和快乐。
　　衬衣雪白裤子笔挺的海因里希看起来和这幅场景格格不入，尤其是身边有个穿着黑色西装的人给他打着伞，加上那头金色的头发，一看就知道不是当地人。
　　除了脑子有问题的，能在太阳正毒的时候到球场边看一帮孩子踢球的人，能是谁？
　　只能是球探！
　　场地里头的孩子两眼冒光，他们互相对视一眼，眼睛里都有着光亮。
　　虽然都是孩子，可是最小的也有十三四岁，对于自己的未来和责任他们知道的一清二楚。
　　有球探，就意味着有可能被看重，哪怕会像是很多巴西球员那样签一份奴隶一样的经纪人合同，但是，那又如何？有钱赚比什么都强！
　　孩子们卖力的表演，每个人都使出了浑身的本领表现着自己，在那其中，一个赤着脚的孩子表现的尤为显眼。
　　海因里希眨眨眼睛，伸手摘掉了墨镜，很小心地注意着不会让太阳晒到自己，幸好他的身形够瘦，而黑色遮阳伞也足够宽大。
　　“伯特，你觉得这里面哪个人更好？”海因里希笑着问道。
　　伯特莱姆的眼睛朝着球场里头看去，一个个的打量过来之后，声音平静的回答道：“穿着黄色背心的。”
　　海因里希笑了笑，对这个回答并不意外，哪怕伯特莱姆不是专业的教练或者是球员出身也能看得出，那个黄衣服的小子十分优秀。
　　巴西不缺少有灵性的球员，足球就是他们从小的玩具，甚至是他们的生命，孩子们总喜欢玩儿一些花活，这个孩子也不例外。不过看起来只有十几岁的巴西男孩却有着让人惊讶的速度，这种速度很可怕，或许比不上海因里希看重的格里兹曼，可是在这个年纪里能有这种盘带水平已经是让人叹为观止。
　　海因里希想要的也不是一个能把皮球踢成街头足球的球员，而是更加实用。
　　可是很快，海因里希的目光就从那个黄衣服的孩子身上挪开了，转而看向了另一个人：“不过我今天来看的不是他，而是那个。”
　　伯特莱姆顺着海因里希的眼睛看过去，就看到了一个一直没什么大动作的矮个子青年。
　　这个人瞧上去比球场里的其他人年纪大了不少，少说也有二十多岁，在球场里溜溜达达，没有过于表现自己，只是很专注的在踢一场比赛。
　　在一群把球玩出花样的孩子中间他看起来很不起眼，可是很快伯特莱姆就发现了这个人的与众不同。
　　不过一米七的个头，担任的也是后卫的职务，可是他的经验却让人惊讶的丰富。
　　断球，滑铲，每一次下脚都干净利落。
　　而且他偶尔出现的长传球也是次次到位，准的可怕！
　　就在这个时候，黄衣服的小子想要突破青年的防守，嘿嘿笑了笑就要人球分过。
　　偏偏球过去了，人没过去，直挺挺的撞过去后却被反弹了回来，黄头发小子一屁股坐在地上，青年纹丝不动，把皮球轻巧的一拨就传到了本方球员的脚下。
　　“啪，啪，啪。”
　　掌声传来，球场上的孩子们都期待的抬头看向了海因里希，而后就看到了那个英俊的外国人从黑伞的阴影下走出来。
　　很多时候一张英俊的面孔很容易博得人的好感，就像现在这样，孩子们昂着脖子盯着这个个子高的吓人的外国人，一个两个的都长着嘴巴，有几个还耳尖发红，看起来多了些这个年纪该有的可爱。
　　海因里希则是微笑着走了过去，笑着对那个矮个子青年招招手：“你好，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啊？我？”虽然也一早就看到了海因里希，但是他完全没有意识到海因里希会看中自己。
　　有些愕然的瞧着金发男人，一旁的孩子们也露出了失落的神情。
　　不过他们也没有吵闹，毕竟这种事情太多了，每天都有无数的球探来到巴西，有很多孩子被选中，有更多的孩子被放弃，他们只能等待下一个机会。
　　他们都很好奇会发生什么，因为谁都想不到这个最不可能被挑中甚至已经二十五岁了被自己的经纪人抛弃了的人居然会被人选上。
　　海因里希也不介意有人在一旁围观，他见青年发愣，索性不等他过来，自己个儿走了过去，微微低头看着他问道：“你好，我还没做自我介绍。我是艾德里安-海因里希，来自英格兰，我的球队看中了你，我能知道你的名字吗？”
　　英格兰，球队，看中了他！
　　天哪！上帝啊！
　　这短短的一句话暴露出来的含义让所有的孩子们惊呆，同样呆住的还有这个二十多岁的青年。
　　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像是要哭的表情，但是马上就收敛住了，因为激动而有些压扁的声音显得有些发颤，英语也磕磕绊绊：“先……先生。”
　　“说葡语吧，我能说也听得懂。”流利的葡萄牙语从嘴巴里说了出来，海因里希笑得十分和善。
　　青年人立刻把不会几句的英文憋了回去，巴西式葡语刘畅的说了出来：“先生，我叫迭戈-弗朗哥-路易斯-道格拉斯-马拉贡。”
　　……有点长，记不住怎么办，我说我没记住会不会有点尴尬？
　　海因里希维持着微笑，很和善的问：“别人一般称呼你什么呢？”
　　“迭戈，他们叫我迭戈！”他的话说的很快，似乎生怕慢一步就会引起这位先生的不快。
　　海因里希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道：“看起来你们的球赛还没有完毕，我想要去你家拜访一下，有没有人愿意做我的向导？”
　　比赛？
　　逆天改命的时候来了，还比赛什么！
　　迭戈几乎是蹦起来一样的说道：“先生，没关系的，我现在就可以带你去！”
　　海因里希笑着点头，表情一如既往的温和。
　　热闹看完了，海因里希也不像是要继续考察别人的样子，孩子们四散而去，不过在黄衣服的小子离开时海因里希伸手抓住了他的胳膊：“小子，你等等。”
　　黄衣服少年恶狠狠的回头盯着海因里希，显然自己的表演没有被他看中让少年人十分恼火，不过他还是咬着牙问道：“还有什么事情吗？先生，说好了，我不做向导。”
　　海因里希却是笑着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张名片给他，这孩子拧着眉头看过去，就发现了一件尴尬的事情。
　　这上面的字他不认识……
　　海因里希也意识到这个问题，他把英文的名片收了回来，从口袋里拿出一支笔，不过没有随身携带纸张习惯的海因里希笑着说了句：“来，把手给我。”
　　黄衣服的小子疑惑的看了海因里希一眼，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手伸了出去。
　　海因里希摊开他的手掌，轻轻地用钢笔在他的掌心写了一个号码。
　　少年有些奇怪，不自觉地看向了迭戈。
　　已经有一些预感的迭戈急忙对他使眼色，傻小子，你的好运也来了！
　　不过在黄衣服小子看懂迭戈眼神之前，海因里希已经笑着说道：“利兹联正在建设新的青训营，我确定那会是一个很好的地方。不过最近这段时间俱乐部恐怕没有办法安排你，如果你目前还没有经纪人的话，给这个人打电话，就告诉他说是我说的，让他过来带你去利兹联，我保证你会在那里得到很好的待遇。”说着，海因里希声音一顿，“孩子你叫什么名字？说个常用的就行。”
　　黄衣服小子也回过味儿来，他的脸瞬间涨红，明明被晒得有些黝黑的皮肤此刻却是红了一片，就算他搞不清楚什么青训营什么的，但是他听出来了，这个人要带自己走，去英国，还要照顾自己的衣食住行！
　　几乎瞬间就把海因里希这个名字刻在脑袋上，融在骨血里，巴西少年挺直了后背大声说道：“我叫桑托斯-多纳西门托，十五岁了！马上就十六岁！”
　　海因里希笑着拍了拍小家伙的小卷毛：“好啊，桑托斯，我很期待我们的下一次见面。”
　　巴西男孩开心的攥了攥拳头，抓起破旧的书包就小跑着离开了，一边跑一边叫唤，一声声的就像是亢奋的小兽。
　　海因里希有些感慨，心里却也有些高兴。他不是来做慈善的，来到这个地方也只是为了考察一下迭戈，毕竟球探的视频资料不如亲眼看到来的直接。
　　现在又找到了一个好苗子自然很让人高兴，哪怕桑托斯只有十几岁，但是年轻人是球队的未来，海因里希等得起。
　　一直没说话的迭戈深呼吸了几口气，才稳定住情绪说道：“先生，你要去我家吗？”
　　海因里希笑着点头：“是的，之前有个葡萄牙人和你交谈过，你还记得吗？”见迭戈点头，海因里希笑着说道，“他是我们俱乐部的球探，已经把你当基本信息告诉我了，关于你之前在意大利比赛的资料我也看过，十分优秀。我很庆幸你到现在没有经纪人，不过我还是需要和你的家人交流一下。”
　　迭戈并不清楚这句话里面包含了海因里希多少感慨，他先是兴奋地点头，而后却有些犹豫，但还是带着海因里希一步步的朝着自己家里走去。
　　迭戈走在前面，看起来他的人缘不算好，没什么人和他打招呼，只是好奇的看着海因里希和伯特莱姆。海因里希倒也不惧怕打量，笑眯眯的看回去，伯特莱姆的手则是一直没有从腰间落下。
　　不过走着走着，伯特莱姆轻声问了一句：“先生。”
　　“嗯？”海因里希从喉咙里回了一声。
　　“为什么说，庆幸他没有经纪人？”按理说，签约这种事情都是要靠着经纪人去谈的，没有经纪人其实很大程度上会增加谈判的难度。
　　海因里希却是轻声说了一句：“在巴西，经纪人有时候是希望，但是更多的时候他们会是真正意义上的吸血鬼。”
　　这个词并不是海因里希凭空污蔑，而是因为很多时候欧洲俱乐部对巴西球员望而却步就是因为他们的经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