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哥的小夫郎(22)

　　于是，最终去金石县的便只有连琦、唐无欲、连璎三人。
　　乘着牛车，晃晃悠悠了一个多时辰以后，刻着金石县三字的那块牌坊就出现在了几人的眼前。
　　连璎带着帷帽，站在金石县的街头，好奇地左右张望着，她平时很少出门，这还是她第一次来县上呢，自然是对什么都好奇，忍不住拉着连琦问这问那。
　　连琦也没有不耐烦的意思，对自家妹妹有问必答，还特意买了个喜鹊模样的糖人儿塞进她手里，不过可惜的是，连琦转了一圈儿都没有发现冰糖葫芦。
　　他有些奇怪，这种在古代异常出名的小吃咋就没有呢？
　　不过连琦本身也不是多么喜欢吃，也就是想买了给连璎尝个新鲜，没有就没有吧！
　　“还想吃什么和大哥说，我给你买！”囊中多了五十两银子，连琦此时有底气地很，指着“美食一条街”大方地说道。
　　连璎咬了一口喜鹊糖人儿的尾巴，又嚼了嚼，发出了嘎嘣嘎嘣的声音，听的连琦牙有点儿酸。
　　将嘴里的糖人儿咽下去之后，连璎才道，“我听大哥的。”
　　而连琦这个选择困难症则直接看向了唐无欲。
　　连璎也看着唐无欲，又咬了一块儿喜鹊糖人儿的脑袋。
　　唐无欲果然不负所托，带着两人去了一家卖馄饨的摊子。
　　这家店的馄饨都是现下的，送上来的时候，碗里还冒着腾腾的热气呢！
　　咬一口，浓郁的汤汁灌进口中——
　　嗷！
　　连琦惨叫一声，忙不迭地将嘴里的馄饨给吐了出来，伸出舌头和小狗儿一样“斯哈斯哈”地呼着气。
　　满店里的人都看向了他们这一桌，老板见人烫着了，赶紧端了一碗凉水过来，“我说这位客官，您就算是饿着了，也不能吃的这么急啊，快喝点儿凉水。”
　　连琦将碗里的凉水咕咚咕咚灌了下去，但嘴里那股痛感，却仍旧没有消失。
　　“这不是你家的馄饨太好吃，我迫不及待了么！”还捎带嘴奉承了店老板一句。
　　老板听的高兴，就又送了一大碗的凉水过来，“含在嘴里凉凉。”
　　连琦点头，喝水前没忘记叮嘱连璎，“咬开个小口放出来汤，裹在里面的汤最烫了。”
　　也是因为连琦的“身先士卒”，连璎和唐无欲成功地保持住了形象。
　　吃完后，几人先行去了泰和酒楼。
　　荆管事知道他们过来后，立刻就让人安排了房间。
　　又让人奉上了茶水、点心，尽心招待了一番后，这才开口道：“连小哥和唐侠士这次来我泰和酒楼，不知，所为何事？”
　　连琦也不喜欢拐弯抹角，将一路上提着的罐子放上了桌子，拍开封泥，“荆管事请先看看这个。”
　　打开之后，一股……有些难以形容的味道便逸散了出来，带着些酸气，却并不是食物腐败后的那种带着臭味的酸气。
　　荆管事鼻翼翕动，看了眼罐子里的东西，“这是何物？蒜？”
　　“这叫糖蒜，吃起来酸甜脆爽，很是开胃。”连琦解释，“我腌了有半个月了，已经入味，荆管事可以尝尝。”
　　荆管事让人送来了一个小碟子，用筷子取出一个糖蒜后，问道：“直接吃即可？”
　　“只吃里面的蒜瓣，外层的皮可以吐出来。”连琦很尽心地解说着。
　　糖蒜也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的，有的人就是无法接受它的那种气味，现在连琦就是担心，该不会荆管事也是其中之一吧？
　　看着荆管事将一枚蒜瓣塞进嘴里，连琦放在桌子下的手都紧张地攥了起来。
　　他眼也不眨地盯着荆管事，只希望能够从荆管事的脸上看出点儿什么来。
　　荆管事咀嚼了几下，喉间一动，似乎是咽下去了。
　　“如何？”连琦有点儿紧张地问。
　　荆管事没说话，只细细地回味了一遍之后，又夹起一个放进了嘴里。
　　吃完后，荆管事才点头，缓缓道：“脆爽可口，酸甜有度，很不错。”
　　听到荆管事这样评价，连琦松了一口气，觉得自己运气还算是不错，说不定这次自己的所求，是有可能成功的。
　　“那不知道这糖蒜是否可以算作是一个新菜式呢？”连琦又问。
　　“当然算。”荆管事点点头，“我家主子之所以没有进行任何的限定，就是不想错过任何一种美味，只是不知道，这糖蒜的吃法可有什么别的讲究？”
　　“糖蒜的吃法有很多种，像是荆管事刚才那样单吃可以，也可以用来蒸排骨，炒豆角之类的。只不过，这糖蒜一次性不能多吃，要适量。不然容易……上火。”
　　荆管事点点头，“那这糖蒜我们泰和酒楼便收下了，先做佐餐的小吃。只是，不知道这制作糖蒜的方子，连小哥作价几何？”
　　“荆管事，”连琦组织了一下语言，慢慢地说道，“这糖蒜的方子很是简单，我可以直接奉上，只是，有一件事情还想请荆管事帮忙。”
　　“哦？连小哥请说，只要是我能做到的。”荆管事也限定了条件。
　　“是这样，您也知道，我们不是县上的人，所以对于县上的医馆也不是很熟悉，所以想请荆管事帮忙，寻一位医术精湛的大夫来。”
　　荆管事神色一正，“这，不知是哪位身上出了问题？”虽是这样问，可荆管事的心里已经有了几分猜测，他用眼角余光看了一眼从开始就一直安静坐在旁边的连璎。
　　果然，下一刻连琦便道：“是家妹。”
　　荆管事这才正色看向了一边的连璎，因为进了室内，所以连璎头上的帷帽也摘了下来，露出了一张清丽的小脸。
　　连璎长得和连琦有五分相似，但若只是以外表论的话，连璎，比不上连琦。
　　连琦几乎是比这自己母亲的模样长的，只不过到底有父亲那边基因的影像，所以面部轮廓没有女子那么柔美，若是不笑的话，一般也不会被人认作是女子。
　　荆管事沉吟了一会儿，“这金石县里，倒是有一位女医，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连琦忙追问道。
　　“只不过这位女医的名声不大好，就是性子，也有些难以琢磨。”荆管事看了连璎一眼，起身示意连琦和自己去外面说。
　　连璎有点儿紧张地揪着自己的衣角，却不想，片刻后，连琦便进门，和荆管事告别后，就带着连璎和唐无欲出了门，此时外面已经有仆从牵着他们的牛车等着了。
　　那仆从引着几人走街串巷，大约过了十五分钟后，停在了一座看着还算是精致的两层小楼前。
　　仆从低声道：“这便是宣医师的住处了。”
　　谢过那位仆从后，连琦便上前敲响了门。


第31章
　　“叩叩叩。”三声过后，连琦就停了下来, 垂手而立, 等着里面的人开门。
　　等了大约有半盏茶的时间, 门内终于传来了一道非常轻微的脚步声。
　　声音在距离门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就停下了, 接着，一道有些缥缈的声音从屋内传来，“来者何事？”
　　连琦也言简意赅地道：“求医。”
　　“何人？”
　　“家妹。”
　　里面的声音停顿了一会儿, 然后, “吱呀——”一声，门开了。
　　一名白衣女子出现在了几人的面前, “几位，请。”
　　“多谢。”连琦先道了一声谢，这才带着连璎，和唐无欲一起踏进了那道门。
　　一进门, 连琦就感觉到一股寒意扑面而来，他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连璎比他的反应更大，甚至都打起了哆嗦来。
　　连琦连忙将身上的外衣脱下来，裹在了连璎的身上。
　　唐无欲倒是也想给连琦披上一件衣服, 可是想了想唐门的校服, 最终他只是在连琦的肩膀上拍了拍, 权当是鼓励了。
　　同时，他也在心里默默安慰自己，好歹比五毒的强。
　　而走在前面引路的那个白衣女子却仿佛没有感觉到这寒冷的温度, 对这几人的动作也丝毫不在意。
　　她一步一步地走着，每一步都维持着同样的频率，不快也不慢。
　　连琦跟在她的身后，同时悄悄地观察这个地方，整个一楼很空旷，只在四周靠墙的位置摆放着通顶的药柜。
　　但是奇怪的是，那些一个一个的小格子上，却没有贴药名。
　　难道是这里的人对于哪种药放在哪里已经了然于胸了吗？
　　上楼梯的时候，连琦又发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这个女子，竟然一直维持着视线看向前方的样子。
　　一般人上楼梯的时候，难道不应该是注意脚下吗？不过，如果对这里非常熟悉的话，倒也有可能不看楼梯直接走？
　　连琦在心里默默地找着合理的解释，可是哪一个也没解释到点子上。
　　连琦忍不住扭头，和唐无欲对视了一眼，在自家师兄的眼神中，连琦看出了安抚的意味，心中顿时安定了许多。
　　之前和荆管事出去的时候，连琦以糖蒜以及冰糖葫芦的做法为代价，从荆管事那里拿到了这位叫做叫做宣之仪的女医的大部分情况。
　　比如，敲门只能敲三声，如果不小心多敲一声，或者是少敲一声，那里面的人是绝对不会理会你的。
　　再比如，和里面的人说话的时候一定要言简意赅，只说最核心，最关键的部分。
　　基本上，只要记住了上面的那两点，宣医师很少有拒绝别人的时候。甚至，很多烟花之地的女子都过来求医。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不少人家的女孩儿都不愿意再去她那里就医。
　　“但若是论医术的话，就是回春堂的那几个老大夫，也得甘拜下风。”荆管事当时是这样说的。
　　连琦听了之后，倒觉得这个宣医师的医德很不错。医者，本就应该有救无类不是么？
　　只是，荆管事没有和他说这个医馆的内部居然这么诡异，仿佛，除了前面带路的那个白衣女子，再无他人。
　　难道这位女子就是，宣之仪，宣医师？
　　不仅连琦觉得诡异，连璎也很是紧张，一路上，一手紧紧地攥着唐无欲的衣角，一手抱着自家大哥的手臂，仿佛是要以此来汲取勇气一般。
　　楼梯是木质的，几人行走在上面，发出了“哒、哒、哒”的声音，在空旷的室内，引起了细微的回响，越发让人觉得心里发毛。
　　只不过，踏上最后一阶台阶之后，眼前的景致便立刻随之一变。
　　和一楼比较起来，二楼看上去要有人气的多。
　　轻软的薄纱帘幕正在微风的轻拂下缓缓摇曳，精致小巧的盆景放在了窗户旁边，枝条正努力地往窗户外面爬去，为了多争取到一点点的阳光，而房间的一角，似乎还点着熏香，袅袅青烟正蜿蜒而上。
　　连琦抽了抽鼻子，对这熏香的唯一感触就是——
　　好想打喷嚏啊……
　　他揉了揉自己的鼻子，好歹忍了下去。
　　※※※
　　二楼的最中心处摆着一张长案，坐在那张长案后面的，是一个看上去有些年纪的女人。
　　她看着应当有三十来岁了，一席浅碧色衣裙，头顶的发髻缠地整整齐齐，不见一丝乱发。
　　似乎是听见了几人上楼的声音，那人微微侧头，看了过来，神色温和。
　　而就在此时，连琦才发现，那女人的眼睛上竟然蒙着一层白纱。
　　这人，居然是个盲人吗？
　　连琦忽然间恍然大悟，从进门后察觉到的种种诡异之处，也就可以解释了。
　　因为看不见，所以药柜上的药名标签就无所谓写不写了。因为看不见，所以上楼梯的时候不看台阶也就能理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