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游之千里之行（完）(29)
无咎一怔，“我还以为你不知道累是什么呢。”
“喂，你把我看成啥非人类物种了？”千里瞟他一眼。
无咎笑而不语。
他很高兴，千里能对他说出累这个字。
从认识他的那天开始，他就总是一个人撑起自己的整个世界，不让任何人担心。
也不让任何人进入。
无咎清楚自己外热内冷，可千里……冷冷热热，热热冷冷。
一个单纯却让他捉摸不透的人。
而今天，他说，他累了。
无咎松了口气。
他早就觉得累了，也许大家都有这样的感受，但没人认真地提过，他们的凯歌正高唱着，他们的战绩蒸蒸日上，他们的希望蓬勃兴盛，他们的未来触手可及。
也掩埋不了日复一日高强度训练的疲惫。
枯燥的、重复的、乃至令人发狂的机械式练习，一个操作做不好，就练一百遍，一千遍，做一件事做到想吐的感受，估计不是每个人都体会过。
一旦在赛场上发挥不好，达不到预期的效果，就像一块巨石压到心脏上，连睡觉都无法安稳，彻夜的梦里全是那些发生过或没发生过的画面，梦见他们被打得七零八落、被残忍地淘汰……对前路充满期盼的同时，也伴随着挥之不去的不安。
常规赛过去三个星期共6轮了，无咎完全没觉得自己有一丝一毫的习惯，每一次上场前，砰砰的心跳声就充斥了整个世界。
宛如一段万里长征，他们知道终点在哪里，却不确定能否到达，每天都拼尽全力地蹒跚前行，在没有走完之前，谁都保证不了，这一切究竟有没有意义。
但路上的欢声笑语，点点滴滴，又让人如此着迷。
天色渐渐由暖黄转至深蓝，比赛的日子里，争分夺秒，寸时寸金，他们却这般挥霍，罪恶感中夹杂着一股偷得浮生半日闲的悠哉。
这样的时刻，恰最为珍贵。
偶尔，无咎会想，这段旅程，如果永远不结束，也挺好的。
第502章 简单不了
“醉凌云的事, ”无咎问道，“你怎么看？”
“有什么怎么看, 那群人够无聊的。”
无咎笑了笑。
“这个世界就不能简单点吗？有仇有怨就出来好好打一架，啥问题解决不了？”千里接着道。
他说的打一架, 当然是游戏里打一架……
很遗憾。这个世界, 简单不了。
这句话无咎没有说出口，他看向千里, “那些人身攻击对一个女孩子怎么说也太难以承受了, 我们作为朋友, 是不是慰问一下？”
“慰问啥呀，”千里摆了摆手，“醉凌云哪那么娇弱啊，而且现在大家都忙到飞起了……放心, ”千里信誓旦旦道，“就我们认识的醉凌云, 绝对挺得过去。”
女王事件的热度持续攀升，在LDM的论坛上弄得沸反盈天, 对此, 女王却没有上回回应永恒的那种强硬态度, 她的微博悄无声息, 跟长草了似的。树欲静而风不止, 她不惹江湖，江湖非要惹她，不少人竟跑到她微博下留言, 有支持的，有质疑的，有嘲讽的，有挖苦的，有互相撕逼的，确是一出年度大戏。他们是白费心思了，这些天——自打周一后——醉凌云连微博都卸载了，压根不理会这些风言风语。
不理会，不代表不在乎。
晚上训练过后，醉凌云独自回了房。这阵子队员们聊天都刻意避开了敏感话题，没事也不敢烦醉凌云。只有一个人例外。
咚咚咚的敲门声响起，醉凌云打开门，面前站着的是冰若幽雪。
“怎么？”醉凌云问道。
冰若幽雪琢磨了一下如何开口，“看看你怎么样了——”
醉凌云乐呵一笑，“刚不还看着么？”
“不一样啦……”冰若幽雪撇了撇嘴，“你知道我什么意思。”
醉凌云叹口气，“知道，不用担心我。”
“其实支持你的人还是很多的——”
“嗯。”
“……”冰若幽雪小心翼翼地拿出手机，“还有几个铁杆粉丝天天为你澄清呢，我给你看看——”
“不用了，”醉凌云笑道，“我又不是没经历过这种事，没什么大不了的，过段时间自然会淡下去。我们凭实力证明自己就好。”
好不容易把冰若幽雪劝出去后，醉凌云倚着门背，发了好一会儿呆。
说实话，周一早上，看到那条微博的瞬间，醉凌云极其愤怒。
她愤怒，自己把对方当朋友，才会倾吐这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多年后的今天，对方却以此为利刃捅她一刀。
她愤怒，她可以容忍战场上的冷嘲热讽，她可以接受堂而皇之哪怕颠倒黑白的挑衅，但她最痛恨拿她的外表与性别说事，而对方深知这一点。
你们，过火了。
那天早上，醉凌云训练中心不在焉，脑子里反复构思着她要如何反击——将当年的事全部抖出来？除了两败俱伤，又有何意义呢？博取同情吗？
不，她做不到。
何况，参与这场撕逼大战就意味着要分心，对比赛必定有影响。
那么，忍气吞声，逆来顺受？
去他的！
周一晚，醉凌云卸载了微博。
这条路，还很长。
我们走着瞧。
冰若幽雪也不晓得她有没有安慰到醉凌云，更不晓得自己能为她做些什么——醉凌云告诉全体队员，不要管这事，专心备战，可要冰若幽雪完全不去管……怎么可能！
令她欣慰的是，疯狂的喷子始终没能掩盖醉凌云的支持者的声音，冰若幽雪每天都会偷偷抽时间看看舆论的最新走向，喧嚣的众生中，有两个人引起了她的注意。
一个叫“秋水”，另一个叫“狂生”，这两个人应该是醉凌云的铁杆粉，且并不脑残，秋水较为理智，从不喷脏话，一直在耐心地摆事实讲道理，狂生人如其名，更跳一些，但也不会说什么难听的言辞，这两人一开始是各说各的，神奇的是，冰若幽雪总在同一时间见到他们，见证了他们从互不相识却同声同气到互相勾搭彼此支援的发展历程。
冰若幽雪就是想把这两人的评论给醉凌云看看的，他们简直代表着醉凌云粉丝团的正面形象啊。
无奈醉凌云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扎在训练里……说冰若幽雪和其他队员不担心是假的，醉凌云若真不受影响固然是好事，就怕她死鸭子嘴硬，把自己憋坏。
是骡子是驴，拿出去遛遛就知道了。很快到了周六，下午的比赛是横扫天下对奇迹，龙翔阁对末世名流，纵横对亡命军团，蓝色骑士团对战神王朝，官方直播的是横扫天下和奇迹的对决，晚上的比赛的是吾名之族对海天一色，永恒对血色盟军，浩瀚盟对月之国，神之光对醉西楼，毫无疑问，官方直播的是最有看点的神之光和醉西楼的强强之争。
周末的早上吾名之族进行的都是有针对性的战前适应练习，这天虫虫的气场特别压抑，仿佛浑身散发着一股无形的黑气，吓得蚊子盯了她好半天才问道，“虫子，你干嘛了？难道……特殊时期？”
虫虫无语地瞅了他一眼，“昨晚做了个梦。”
“啥梦？有哥么？”
“没有。”虫虫斩钉截铁道，“梦见我刘海被剪了，好气。”
“哈哈哈哈——”千里笑了起来，“光半个头的虫子——好有画面感哈哈哈——”
“千里，”蚊子摇了摇头，“你知道你为啥一直单身么？”
“单身挺好。”千里大咧咧道。
“蚊子你好意思说人家？”修罗说，“你们这些人单身都是有原因的好吧！”
蚊子果断无视了这个话题，“虫子，没事，今天把怒气都发泄到对手身上就好了。”
下午的比赛，吾名之族六人决定还是先不看，备战要紧。
3分的横扫天下对4分的奇迹，光看积分，算不上巅峰对决，可这场比赛吸引了大量的目光，大家都很好奇，经历了“绯闻周”的女王是会萎靡不振，抑或雄风依旧。
说醉凌云“炒作”的猜测，客观来讲，不是没有一丁点的道理，八卦着实很能带动热度，不管好名还是恶名，出了名就是好事——对某些人而言。但这“炒作”也是柄双刃剑，它将醉凌云放在了放大镜下，无数双眼睛紧紧地盯着她，只要她出个一差半错，很可能就万劫不复。
单挑赛第一场，擂台图，横扫天下出场的是寂寞成灰，奇迹出场的是醉凌云。
两人单刀直入，正面冲上，醉凌云来势汹汹，起手就一片扇形火焰铺下，逼得寂寞成灰不得不后撤。
醉凌云的长剑在风与火中流畅地舞动，伴着她一头长发翩翩流转，那种霸气的绝代风华，是许多观众为之着迷的因素之一。寂寞成灰一退再退，就差没拼命逃窜了。确实，“女王领域”一旦开启，和醉凌云贴身战斗就会很难受，可只跑不打……从来不是寂寞成灰的作风啊？
不少人都还记得，即便面对疯狂如天狼的好战分子，寂寞成灰也一点不曾怂过！
察觉到不对劲的不止是观众，还有醉凌云，她对寂寞成灰一点也不陌生，不由皱了皱眉，动作却不停，反而愈加凶猛，很有点要把寂寞成灰揍出翔的意思。寂寞成灰也感觉到醉凌云的死神气压了，心中直道不妙，这不是他的初衷啊！“哎——”寂寞成灰硬着头皮喊了一声，接下来的话却梗在了喉咙里，咽不下，吐不出。
“干嘛？”所幸醉凌云回他话了，攻势则仍不减分毫。砰砰砰砰砰——！寂寞成灰不再退了，提着战矛迎上，一连架住了醉凌云好几剑，风劲在他身上割出一道道口子，火焰在他身上星星点点地簇簇燃烧，对这些寂寞成灰都视若无睹，刷地一下开了霸体状态，不管不顾地将战矛扫向醉凌云，颇有一举反攻的意味。
醉凌云却清楚地看到寂寞成灰欲言又止的神情，是的，他有话想说，却不知怎么说，说什么。他想问问她是否安好，需不需要帮忙，他想告诉她，他相信她也支持她，他想对她说加油……可是，他哪来的身份和立场？寂寞成灰纠结了一个星期，今日上场前下了决心，到了场上一跟醉凌云面对面，就泄气了。
醉凌云不再问他，这段没来得及开始的对话被激烈战斗的硝烟迅速掩盖了，今天的醉凌云比往日更狠，自两人开打起，节奏就没慢过，刀光剑影中，寂寞成灰先一步倒下，醉凌云杵着剑，站在失败者的尸体旁，面对着台下观众的欢呼与掌声，稍稍地缓了口气。
这还只是漫漫长路中的一步。
奇迹势不可挡，一点机会也没有给横扫天下，单挑赛也就向我开炮扳回一分，横扫天下终究以1：3输了第一局，团队赛第一场，奇迹就雷厉风行地打趴了横扫天下，2：0赢得了常规赛第四周第7轮的比赛。
寂寞成灰不是一般地颓然，比赛输了，自己想说的话也没说出口……下线后，寂寞成灰的失魂落魄连条狗都看得出来，一刀定乾坤冷不丁地搭上他肩膀，“队长，别这么低迷嘛，至少还有件好事。”
“啥好事？”寂寞成灰呆呆地看向他。
“女王状态很好啊！是吧！”一刀定乾坤满意道。
“……”
“你奇迹派来的卧底吧——”向我开炮没好气。
“哎哎哎，我只是换个角度看事情——”一刀定乾坤申辩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