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道祖师之草木（晓薛）(7)
“子琛，我……我是死了吗？……”晓星尘伸手触碰着自己的脖颈，果不其然感觉到了一道细细的伤口，这道伤他再清楚不过，因为就是他亲手结束自己生命的。
宋岚神情复杂的看了眼晓星尘，微微摇头，拂雪剑尖在地上写字道，“被救活。你需要休息，无需多问。”
“薛洋呢……”晓星尘坐着，一手撑着桌子，艰难道，“他呢？……”
“……”
宋岚什么话都没说，奈何晓星尘的目光太过执着，晓星尘此人看似温和，实则执拗，若不是因为太过执着，也不至于会崩溃，用霜华自尽于薛洋面前。
“子琛……”晓星尘尽力端坐起身子，眼底有着说不出的难过，“我……我已滥杀无辜，血债累累，实在不必救我……这双眼睛……”
他伸手颤抖的摸着自己的双眸，微微闭眼，“实在不必……不值得。”
宋岚知道晓星尘误会了什么，他沉默了一下，刻字道，“我带你去看薛洋。”
晓星尘蓦然一顿，“他在这？”他的声音微微发颤，说不上是惧还是恨，或许两者皆有，他低估了薛洋的恶劣，恨他的滥杀无辜。
但说到底，晓星尘最恨的还是自己，若是当初义城内，他未救他，或许便不会有后来的一切。
义城的百姓，更不会遭此劫难，那些村民们更是无辜至极，就连……就连宋道长，也被他连累致死。他无法正视自己的霜华剑上，到底粘上了多少无辜者的血……
负霜华，除魔歼邪，可是到最后，他邪魔未除，却斩杀无辜，他不仅眼盲，也心盲，救了个杀人不眨眼的邪魔。
他几乎都不敢想象，那些村民死前的恐惧绝望的样子，不敢想象子琛被霜华一剑透体的模样，更不敢回忆起霜华穿透活生生的人体时的感觉。
薛洋恶劣的讥讽声，仿佛还在他的耳边回荡，不断的让他回忆着死前的种种。
宋岚见他脸色着实难看，上手撑住晓星尘的肩膀，微微摇头。
晓星尘和宋岚多年好友，自然知道宋岚的意思，他知道宋岚让他别再回忆，别再想了，可是有些事情，不是不去想，就能骗自己这些事情都是梦，没有发生过。
他是晓星尘，他用霜华剑杀无辜，杀亲友，他骗不了自己。
“带我去见薛洋……我要……杀了他……”
当年金麟台上，那个恶劣的少年，一句“道长，你可别忘了我，咱们走着瞧”，让太多的无辜人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如今，他想要结束这一切。
晓星尘再次被涌入脑海里的记忆刺疼的低下头，错过了宋岚眼中复杂的神色。
当他被扶至后院，未发现薛洋的人影，环顾四周，只见到中间一个土堆，他整个人僵硬了片刻后，干涩的开口问道，“子琛？”
“这就是薛洋的墓，他已死。”拂雪在地上划字写道，“无棺无碑，皆为尘土。”
“星尘，你的命非我所救，我亦无力救你。……是薛洋以命换命，生生剖出自己的金丹，金丹聚魂渡魂，这整个义城都被他屠杀干净，他用了八年时间，将整个城布置成了一个巨大的聚魂阵……这八年，他日日穿白衣道袍，背负霜华，袖藏降灾，绷带覆眼，一点点的摸义城的路……你的眼睛……”拂雪停顿了一下，接着写道，“亦是薛洋的，醒时剖丹，生时挖眼，如今他已身死，就葬于这土堆之下……这八年，他日日用灵力温养你的经脉，保你肉身不腐，可无法保你修为，所以，此时，你体内运转的金丹，是他的，灵力是他的……眼睛，亦是他的……”
“这一切，我本不欲告知，但他做了八年的你，我想，你也应该了解到他做过了什么。”
“事情你已全部知晓，莫要成为修行的心魔，此后，你我共同负霜华拂雪，行世道，除魔歼邪。”
他成了凶尸，为薛洋所控八年，薛洋的所作所为，皆在他的眼中。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沉白絮小天使和牧野小天使的打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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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恶友相交
金麟台百家清谈盛会之期，转眼即至。
这次清谈会，对金光瑶而言，极为重要，如果他没猜错的话，从不赴宴的蓝忘机此次也会随其兄长赴宴。
这次清谈会是一次盛宴，更是一场试探，一场明面暗里的较量。
高台之上，金星雪浪聚成一片花海，金光瑶立于金麟台之上，眸光冷淡的看着下面来来往往的人，忽而见到几人身着姑苏蓝氏的服饰走上金麟台，金光瑶刹那间换上了温和可亲的笑容，亲自迎了上去。
人前人后，判若两人，这变脸的速度，令人叹为观止。
“姑苏蓝氏，请此处入场。”
“清河聂氏，请此处入场。”
“云梦江氏，请此处入场。”
……
“泽芜君，含光君。”一声不冷不热的男声响起，刚刚走到金星雪浪旁的金光瑶暗道糟糕，他叹了口气，果不其然，他身旁的金凌更是露出了惧怕的神色。
他无奈的叹了口气，揉了揉金凌的头发，嘱咐道，“等会阿凌可要先叫舅舅啊。”
“……”阿凌露出了纠结的神色，到底还是颇为艰难的点了点头，跟在了金光瑶的身后。
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还不如趁着他小叔叔在身边的时候，至少舅舅也不会下手太狠……吧？
“江宗主。”蓝曦臣颔首回礼。
金光瑶笑吟吟的从金星雪浪旁走出，一如既往的亲热道，“二哥，你怎么不提前告诉我，忘机也要来？”
他这模样真切极了，蓝曦臣见他这幅样子，心里总是不断的想着之前聂明玦的尸身和密室的谈话，不由得笑的带了几分勉强。
蓝曦臣本就是不善掩藏的人，他即使已经尽力掩饰，只是那几分勉强落在金光瑶的眼里，怎会看不出来？只是他面上不显，犹如往常一般看着江澄和金凌之前的争闹，甚至出言和稀泥，毫无半点失态。
这份演技，真是好极了，薛洋在锁灵囊内看着，就差拍手叫好了，这才是真正的演技精湛啊！
魏无羡在一旁观察多时，不得不承认金光瑶长了一张十分讨喜的容貌，极易获得他人的好感。若是聂明玦的事情与他无关，那倒也罢了，可若是聂明玦的事情与他有关，甚至有可能就是他在主导，那这演技，着实让人惊叹了。
金光瑶安排好到场的人后，温柔浅笑着往一旁的假山处走去，路遇几位眼熟的道友，都一一道其姓名，各个问好，丝毫不见半点焦躁，只是在闪身进入假山后一小屋后，房门掩上，神色蓦然难看了起来，他无奈的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坐到了屋内摆放的椅子上，低低的叹了口气。
“小矮子，魏无羡来了。”
薛洋的身影出现在金光瑶的面前，他的身影已经越来越淡了，金光瑶见他出来，更加的无奈了，张了张口，似乎要出言劝诫，但是想了想之前劝了那么多次，薛洋全都当耳旁风了，从未听过，便只好作罢。
“我知道。”他自然认出了魏无羡到底是谁，且不说苏涉带回的消息，只是蓝忘机等人对那少年的态度，便已经让人猜疑其身份了。
“小矮子……”薛洋笑嘻嘻道，“快些准备献祭，待小爷重出此世，再去找这位夷陵老祖会会。”
“成美，莫要胡闹了，快些回到锁灵囊温养魂魄，你现在太过虚弱了。”
金光瑶一眼便看透了薛洋此时的状态，偏偏薛洋是个肆无忌惮的性子，根本不会照做。
“今日那泽芜君的脸色可不太好……小矮子，你那个好二哥，可不像我这般相信你啊……”薛洋甜蜜蜜的亲切道，“要不要小爷保护你啊？”
金光瑶亦是十分亲切道，“成美无需如此揣测二哥，暴露便是迟早的事情，只是最后鹿死谁手，还未定论。”
薛洋撇了撇嘴，道了一声“无趣”后，便回到了锁灵囊中，金光瑶摸了摸置于胸口的锁灵囊，低低的叹了口气。
这几日，他叹气的次数格外的多，也越发不安了。
“咚咚”的敲门声响起，门外响起了苏涉的声音，“宗主，夫人突然离席，去了……您的寝殿。”
金光瑶蓦然抬起眸子，眸光微微凛冽，忽而，他又摆出了一副可亲的模样，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身上的金星雪浪袍，推开门往寝殿方向走去，叹了一口气，“阿愫总爱到处乱走，真不听话。”
薛洋在锁灵囊里听到金光瑶的说辞，不禁哈哈大笑起来，忽而阴恻恻道，“哎呀，小矮子啊，你要换夫人啦？”
金光瑶听到薛洋幸灾乐祸的声音，只是脚步顿了顿，缓缓摇头，似是无奈一般的往前走去，只是脚步又更快了几分。
金光瑶刚刚走到寝殿门前，准备开门进入，却听到耳边一声低喝，“等会！”
他一顿，看了眼怀里的锁灵囊，没有说话，但是也没有再开门，只听到薛洋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他笑嘻嘻道，“呵，同道中人啊，小矮子，你被夷陵老祖盯上了。”
金光瑶半眯起了眼睛，立于门前，远远瞧他似乎是在温柔浅笑，实则眼底阴翳至极，“成美，能知道他在哪吗？”
“若是我还活着，自然会给你找出来，只是如同只剩一缕残魂，还真找不着，但是你这防备严密，能不声不响就混进来，只有鬼道剪纸化身术了……哎呀呀，真是不巧……”薛洋嘴里说着不巧，可是金光瑶可未从他的语气里听出半点沮丧之意。
他对这小流氓的本性早已了解透了，知晓这小流氓此时绝对在动着什么坏主意。
“无妨，既然找不出来，那便不找了，诈出来即可。”
“好办法好办法，不过论诈，也就小矮子你的演技能胜任了，小爷我看着就好。”薛洋也知此时自己无法出手，便也不勉强，再者，他若是现身于魏无羡面前，难保他不会面临各种追杀。
他虽不怕疼不怕死，但是也是会疼会死的，若非走投无路，谁会不顾惜着自个的小命？以他如今魂魄的状态，要是再死一次，那就真的无力回天了。
“小矮子……”薛洋停顿了一下，忽而低低的笑了起来，极为恶劣的开口说道，“若是看到纸人，一剑斩他个两半，嘿嘿……”薛洋再次诡笑起来，“哎呀呀，居然碰到夷陵老祖的魂魄附纸，有趣有趣……”
金光瑶知晓薛洋是在记仇着义城的事情，只是不知道他记的是断臂，还是锁灵囊被夺的仇。
门被推开，金光瑶站在门边，微笑着看向秦愫的背影，温和的问道，“阿愫，你在干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