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欺骗了整个世界(151)

　　反倒是后世记载里作为晴明公的对手出现的芦屋道满看上去更符合白狐公子的描述，一双带笑的狐狸眼，脸上满是世家公子般玩世不恭浑身气势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风雅。

　　芦屋道满，在文学作品里经常作为安倍晴明的对手出现，游荡于民间的阴阳师，在滑头鬼中实际上是花开院的先祖。

　　狐生星罗之所以说滑头鬼原著有点恶趣味，是因为这部作品中似乎把两人的形象反过来了，因为芦屋道满出身于民间，并非正统的阴阳师，在二次创作的形象中通常比较粗鲁，并且由于和安倍晴明作对的传说，时常以邪恶阴阳师登场。

　　而在滑头鬼之孙这部作品中两人的立场像是反过来了一样，安倍晴明实则才是掌控平安京的黑暗，而芦屋道满才是正义的一方，并且两人的容貌形象也和以往的二次创作完全相反，这一点看后面花开院秀元的形象就知道，他才是比较接近‘晴明’印象的狐狸公子。注1

　　以上的心理活动都是狐生星罗在脑内快速闪过，不过很快他有了新的疑惑，为什么三大阴阳师会在此时此刻团聚在一起？

　　为了自己？他还没有那么大的脸，虽说他特意凭借见稽古之眼展现了一定的阴阳术天赋，但还没有自大到认为自己能惊动这三人的地步。

　　“终于来了，叶王。”芦屋道满率先开口打招呼，语调缓慢柔和，一双带笑的狐狸眼看着狐生星罗，“这位就是你说的那个很有天赋的孩子吗？”

　　“是的。”叶王悄悄拍了一下狐生星罗，后者很快反应过来鞠躬行礼。

　　“不用那么拘谨，我们都不是很在意那些复杂的礼仪。”芦屋道满笑着，转头调侃安倍晴明，“哎呀，听说是个很可爱的孩子，今天一看果然，你真幸运啊~”

　　安倍晴明看着狐生星罗神似狐狸的眯眯眼，和旁边带笑的狐狸眼，突然感到一阵心累。

　　众所周知芦屋道满与他不和，叶王中立，而现在这个可能成为自己徒弟的家伙，居然和芦屋长得很像？

　　这是什么孽缘……

　　叶王也看出来这两个不和的家伙肯定是另有原因才会聚集在这里，只不过他听到的心音断断续续，表面不动声色对狐生星罗道：“你先回去看看菅原宅吧，说不定他们已经把东西送回来了。”

　　狐生星罗挑了挑眉，一看就是想把自己支开，不过他也没有多问，干脆地告退了。

　　屋内只剩下三大阴阳师，叶王看向安倍晴明，眼神中带着询问。

　　安倍晴明微微摇头：“是芦屋突然来找我。”

　　“西边的区域，又发生了大型的妖怪袭击，就在两天前。”芦屋道满收敛了脸上的笑容，说道。

　　叶王怔住，因为他是昨晚才回来的，并不知道这件事：“又来了吗，死伤怎么样？”

　　“十一人被杀，二十人失踪，其中大部分都是妇女儿童。”芦屋道满眼神一黯，“我已经上报朝廷了……但上面人的反应是压下这件事，不要让事态再度扩散。”

　　麻仓叶王很快明白过来上面的想法，西边的区域大多是穷人、流寇、流民聚集的地方，难以管理，现在几乎成为无法之地，是平安京里存在的毒瘤，简单地来说放置不管更符合上层的利益。

　　“还是那伙妖怪吗？”

　　“很大可能。”

　　以前也发生过类似的灾害，都是平民、或者说混乱的地方受到妖怪袭击，而且他们袭击得快消失得也快，往往阴阳师赶到的时候已经消失无影了，这足够证明他们不是一盘散沙，而是一群有首领的妖怪，而且极为狡猾，袭击的地点通常都远离贵族聚集的地方。

　　这个时代的阴阳师所服务的毫无疑问都是上层阶级，所以至今为止都没有强大的阴阳师对他们出手，水平一般的阴阳师，哪怕组成了围剿的队伍，这伙妖怪往往能逃脱。

　　所以叶王才说这个平安京内隐藏着一伙妖怪势力，而且怀疑上层有眼线。

　　‘必须说服……其他人……可恶’

　　‘……’

　　叶王不动声色看了一眼两人，也大致明白了为什么芦屋会来找安倍。

　　在三大阴阳师中，安倍晴明的地位最高，能力也最强，但他服务的主要对象是顶层的贵族甚至是皇室，是他们之中最强，话语权最高的人。

　　芦屋道满虽然能力也不弱，但因为不是正统出生，在朝廷几乎说不上话，平日里基本是在民间游荡，甚至无偿帮助平民驱魔，而且两人观念上有不少摩擦。

　　而麻仓叶王，是他们之中最年轻，也是比较中立的存在，偶尔担当两人之间的润滑剂。

　　芦屋这次来，大概是想说服安倍带队清扫这群妖怪。

　　然而让他失望的是，安倍晴明思考过后，轻轻摇了摇头：“虽然我理解你的苦心，但现在天皇陛下正卧病不起，不宜举行那么喧嚣的驱魔仪式。”

　　芦屋道满失望：“不正是因为天皇身体虚弱，才要还平安京一个清净之地吗。”

　　“我会尝试在朝廷上提议，不过你最好不要抱有太多希望，现在是敏感时期。”安倍晴明也没有把话堵死。

　　“拜托了。”芦屋道满长叹口气。

　　芦屋道满离开后，叶王暂时留下，安倍晴明看着他问道：“你也认为我该答应芦屋的要求吗。”

　　叶王不动声色：“芦屋大人是为民请命，可以理解，不过现在的情况确实很敏感，轻举妄动的话反倒会给妖怪可乘之机。”

　　他这话不卑不亢，不赞成一方也不否定另一方。

　　“你这家伙总是不轻易站队，真搞不清谁才是狐狸了。”安倍晴明似笑非笑。

　　“安倍大人说笑了。”

　　“对了，你之前给我写的信，有关于菅原星罗，他真的是道真公的子嗣？”

　　叶王：“是的，大概因为是半妖的缘故，从未出现在人前，道真公虽然没有明说，但我在他的寝殿造内感觉到了妖怪的气息……您是否有什么顾忌？”

　　安倍晴明放下最后一丝疑虑：“当然没有，不如说能够一个那么优秀的弟子，我求之不得呢。”

　　两个月前，菅原道真报复震惊了整个平安京，最为正统的天皇的权威都受到了威胁，不得不向怨灵低头，为其平反，修建神宫……

　　这一切在安倍晴明这里看来何其可笑，难道这群人以为把道真公立为神明，就可以把自己的自尊垫高了吗。

　　不过对于阴阳道来说，菅原道真后代的潜力非常可观，而且对于安倍来说，收他的子嗣为徒弟，也间接和这位强大的怨灵拉上了关系，说不定之后能派上用场。

　　“对了，还有一件事，之前你说过的术法，我有了一点头绪……”

　　不知道他们谈论了什么，狐生星罗在菅原家的府邸待了半天，监督仆人把这里上上下下打扫干净，然后重新被叶王叫了过去。

　　“安倍大人以后就是你的老师了，拜师仪式会在阴阳寮举行，在这之前你可以在这里学习相关的礼仪。”

　　狐生星罗看了看叶王和安倍，知道事情已有定论，眨了眨眼：“我知道了，非常感谢叶王大人之前的照顾。”

　　“不用客气，那我就先告辞了。”

　　叶王走后，狐生星罗和安倍晴明面面相觑，气氛一度十分尴尬。

　　“安倍……老师。”

　　“叫不习惯的话，可以过几天举行完拜师礼再叫。”

　　“没这回事，安倍老师，”狐生星罗第二次叫的时候流畅许多，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发，脸上流露出恰到好处的羞涩，“只是有点激动，没想到传说中的阴阳师就站在我面前，我们还成为了师徒，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奉承人的话语总是让人心情舒畅，况且狐生的演技比其他故意拍马屁的人高超不止一层，把迷弟的形象演绎地十分生动，一时间安倍看狐生星罗顺眼了不少：“以后还会有很多相处的机会。”

　　“拜师的仪式会在一个月的月初统一举行，这次因为天皇的身体缘故，时间应该会推迟，不过我们依然是实际上的师徒。”安倍晴明拿出了一本阴阳道的书籍交给狐生星罗，“你先拿回去看，不懂的地方再来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