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不能阻止我补天(53)

　　苏玉辛不停的冲风撷辰眨巴着眼睛，“我把他们全打晕了，怎么样，厉害吧。”
　　“厉害你个鬼！”风撷辰听完心里一沉， “四个卫兵同时晕倒， 明天蛇族肯定知道有人来过了！你怎么这么不谨慎！”
　　苏玉辛翻了个白眼：“说谁不谨慎呢，我可是把夜莺带来了。”
　　留着干练短发的少女走了进来， 手中还提着四只提线木偶：“这就是你让我逃课的理由，就为了给四个无关紧要的人一段虚假记忆？”
　　苏玉辛吐了吐舌头：“事态紧急， 我只能带着你过来嘛。”
　　看着风撷辰仍一脸不解，苏玉辛摊手道：“你都走了三天了，连个电话都不打，手机还关机，我怕你被人拐卖了割肾。
　　这不是地铁一号线二期正在施工嘛，昨天在x音挖出来了周穆王的陵，我就在x音碰到夜莺了。其实我白天就来过一次了，你也没发现，真是有够迟钝的。”
　　夜莺提着四只木偶一边造梦一边听三人聊天，被人拐卖？这世界上还有人能拐卖风副处长的？
　　居然还说风副处长迟钝，两人还没打起来？
　　风撷辰黑着一张脸：“谁告诉你我在这里的。”回去后罚他工资！
　　苏玉辛嘿嘿一笑：“今天饕餮让我给他买一箱酸奶，我照做了，他就把偷听到你们的会议内容全都告诉我了。”
　　……这死小胖子！
　　苏玉辛笑嘻嘻地望向玉榻上的凤栖梧：“你愿意和妖管处结盟吗，不论贫穷还是富贵，患病或是健康，直至死亡，do you？”
　　风撷辰：……这是什么见了鬼了的誓词！他从西装内拿出一份纸质档案，想要念给太子听。
　　“和妖管处结盟是为了……”
　　“我愿意。”太子根本不听目的，直截了当回答道。
　　“……”今天的太子，十分令人不爽。
　　不知何时，夜莺织完了记忆，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三个人。
　　他们之间的氛围，真耐人寻味啊。
　　三天后，蛇宫内。
　　今天的天气有些阴沉，蛇宫上方始终笼罩着一层散不开的浓雾，显得宫中都有些暗淡。
　　尽管黄历上写着今日是黄道吉日，风栖梧却始终觉得心中有些隐隐约约的不安，有一种将要发生什么大事的预感。
　　一大早，风栖梧便身着孝服，由金蛇引着在老蛇王的牌位前祷告，到了吉时钟鼓齐鸣，蛇族上百名大臣在殿下三叩九拜，自有人取来诏书宣读，随后便为风栖梧加冕。
　　苏玉辛伪装成宫门外的一颗小石子，他不动声色地看着那些在殿前广场上站了一早上的百官与贵族们，有些已经开始眯起眼睛打瞌睡了。
　　三天前的夜里，夜莺重构了卫兵们的记忆，编制了他们一段自己仍在好好站岗的记忆，与他们晕倒前的记忆无缝衔接。
　　做完这一切后，苏玉辛便将夜莺送回了x音附近的住处，夜莺笑道：“你发现了我这个才能，会不会带着妖管处上门来聘请我？”
　　“你好好上课才是真格的，这要是来了妖管处，我们还多了一个音乐家。”方才在蛇宫，太子与风撷辰两人望向夜莺的目光足以说明一切。
　　能重构别人的记忆，这个能力能造成的后果根本没人能够预料。
　　“你有没有想要删除的记忆，我可以帮你。”在住所的楼下，夜莺认真对苏玉辛道。
　　当天在比武场上，她窥见了苏玉辛的秘密，也看到了在过去一千五百年间，这段往事一直折磨着他，令他寝食难安。
　　苏玉辛抬起头，望向天空中的众多星辰：“如果两个月前我有幸认识你，那我的回答一定是，请你帮助我。”
　　随后他歪着头对夜莺笑了，眼中满是点点星光：“但是现在，我想背负着它前行。”
　　夜莺鼻子中泛起酸涩的味道，她甩了甩被风吹得凌乱的头发：“那，你要加油。”
　　苏玉辛一脸天真的笑容：“你也是啊。”
　　不能改变他人的命运，那就背负着他们的愿望前行。
　　风撷辰令他送走夜莺后返回蛇宫，此行除了要与太子结盟，打探涉足内部消息也是任务中十分重要的一环。
　　两人在蛇宫里躲藏了两三天，白天化作石头与小蛇藏在侍女们可能聊天的凉亭外，晚上躲在侍女床底下，就为了偷听别人说话。
　　苏玉辛觉得这个任务十分不齿，撞到侍女们换衣服就太不好了，风撷辰知道他的想法后，狠狠敲了一下苏玉辛脑袋：“让你来是为了打探消息，不许偷看小姑娘。”
　　今天苏玉辛的任务，就是在登基大典上偷听贵族们的谈话获得有用的消息。
　　就在苏玉辛也被热气腾腾的大地蒸得昏昏欲睡时，一个小孩从贵族们的人群中跑了出来，他的目光显然是被地上什么东西吸引了，只见他奔到大殿前的台阶边，捡起了一块五彩花纹的石头。
　　苏玉辛只觉身体一轻，待他睁开眼时，正看见面前的小孩瞪着一双黑葡萄一般的眼睛看着这块石头。
　　糟了，这么严肃的场合居然有个小孩子跑了出来，还抓起了自己。
　　“殿下！”有个白胡子老蛇一把抓住了小孩，拍掉小孩掌中的石头，将小孩拖回了人群中，轻声教训道：“今日是你哥哥登基大典，莫要胡闹！”
　　苏玉辛竖起耳朵：哥哥？看来这个孩童便是风栖梧的弟弟了。
　　台上，腾蛇化为一个须发尽白的老头，将一顶用五彩缫串满珠玉的冕旒为风栖梧带正。风栖梧用一条明黄色绸带蒙住双眼，在腾蛇的搀扶下从台阶上立起。
　　随后便是宣读新王诏书，郎朗之音回荡在广场前。随后腾蛇扶着新王，坐上大殿正中央的王位。
　　刹那间乌云拨日云朗风清，众大臣一间这景象纷纷议论：“新王莫不是女娲后人，竟有如此祥瑞！”
　　在殿前弯腰而立的五大蛇头内心却是冷笑：女娲后人？也就那些老掉牙的家伙才信这个，大殿中的新王不过是一颗棋子，用完丢弃了便是。
　　苏玉辛也翻了个白眼，要说凤栖梧是女娲后人，他这颗纯种五彩石都不认。真正的女娲后人此时正在蛇宫后殿找人，苏玉辛并不想窥探别人的秘密，便没跟着去。
　　而风撷辰虽有女娲后人的血脉，却没有女娲后人该有的情感。没有情感，便不能与娲皇相通，只有悲悯万物，才能继承娲皇衣钵。
　　但天河出现了裂缝的迹象，留给苏玉辛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说起来，风撷辰已经两个时辰没回来了。
　　方才大臣把石子从小孩手中拍了出去，苏玉辛在地上咕噜噜滚了两圈，此时大头朝下十分难受，眼看着新皇登基仪式将毕，他还得随时小心着那些蛇族从他头上踩过去。
　　妖类的新王登基并不像人类那么麻烦，苏玉辛没去过皇宫，有幸听过师父在人间游历的故事，人类的皇帝登基大多十分奢华隆重，而妖族们千百年诞生一个新王，流程却简单地多，大都早上登基下午请大家吃饭。
　　眼看着太阳渐渐往西边挪去，苏玉辛估摸着大概是下午五点了，夏季的大地在阳光的炙烤下灼热无比，宫殿里传出一声呼喊：“请众卿移步前去中殿用膳。”
　　待到众人纷纷前往中殿后，苏玉辛往周围看了一眼，前殿处空空荡荡，于是摇身一变，化为人形往中殿的方向而去。
　　今天的登基大典来了这么多人，侍女们怕是也认不全。只要他不去中殿内部，只在外边混点饭吃，应该没人认得出他。
　　而此时后殿的西宫内，风撷辰与一个女人相对而坐。
　　“我想知道我母亲的事请。”风撷辰单刀直入道：“您作为一个人类，为什么会混入妖族中。”
　　女人的宫中空荡荡，没有一个婢女，她揉了揉僵硬的关节，靠在圈椅上轻轻地叹了口气：“你还是回来了。”
　　风撷辰的脸上没什么表情：“您没有解开我的疑惑，就该料到我一定会回来。”
　　女人缓缓闭上眼睛，声音平淡无波：“你母亲没有死在战场上，她受了重伤，老蛇王便把她带了回来，之后她陷入了长达五百年的昏迷。”
　　风撷辰握着扶手的指节发白，记忆里最终和父母分别的画面是他们身着银光闪闪的铠甲，笑着对他道：“等我们回家。”
　　后来，他再也没见过双亲，连遗骨也没见到。
　　作者有话要说：
　　苏玉辛：风栖梧，你愿意和妖管处结盟吗，不论贫穷还是富贵，患病或是健康，直至死亡？
　　风栖梧：Yes，i do
　　风撷辰：……


第五十八章
　　“五百年后， 老蛇王找到一个道士， 得到个邪方， 将你母亲的肉体留存下来，再把新的魂灵注入其中，从此往后， 抽去所有妖性，成为人不人妖不妖的东西。”女人说着，将额边的青丝拨到耳后， 苦笑一声。
　　风撷辰的瞳孔突然扩大。
　　“扑通”一声，风撷辰跪在青砖地下：“皇后殿下！”
　　女人双目中流露出惊讶的神色：“你……”
　　风撷辰重重地叩了三个头：“您何必为了先帝的私欲做到这个份上！”
　　老蛇王的发妻宣皇后正是薨于九百年前，这在当时的蛇族中简直是怪事一桩，皇后才七百岁， 在妖界正值壮年， 怎么会无缘无故身亡。
　　而现在风撷辰明白了，皇后为了老蛇王的一己私欲，便献出了魂灵。
　　将自己的魂灵转移到情敌的肉体，并抽去所有妖力，从此变成不人不妖的东西，用这幅肉体行走在人世间……
　　“我没有选择， 他宁愿废后， 用别人的魂灵来撑起这副皮囊。”女人苦笑道：“废后，从那以后再也见不到吾儿， 我怎么做得到！”
　　风撷辰口中满是苦涩，他仍跪在地上：“这么多年了， 太子……不，蛇王难道丝毫没有觉察么。”
　　宣皇后用袖子掩面：“吾儿立志，要为我复仇，将续弦的我从宫中撵出去，他却不知……我便是他的母亲……”
　　明明是为了儿子才变成这幅模样，儿子却把她当成仇敌，甚至要将她从宫中撵出去……
　　风撷辰也终于明白，为何这么多年来太子对他只有敌视，在太子看来，风撷辰的母亲自然是为了荣华富贵抛弃儿子，又进入皇宫害死了自己母亲。
　　但他却不知道，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自己的父亲，无论是风撷辰的母亲或是他自己的母亲，都只是受害者。
　　宣皇后将袖子放下来，眼眶通红，脸颊上却没有半道泪痕：“你父母都是好战士，他们愿为我族捐躯，只是老蛇王，并非一个合格的王……”
　　她说着，伸出僵硬的手，轻轻拍了拍风撷辰的后背：“我未能成为辅佐先帝的贤后，孩子，是我对不起你母亲，对不起吾儿，也对不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