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前男友葬礼上发现他成了鬼(6)

　　

　　☆、08

　　68.
　　周方砚给沈濯母亲打了电话，成功地约了时间去看她。只是听到了手机里的声音，沈濯就在旁边难过得不行，以至于好半天没和周方砚说话。
　　活着的时候太任性了，性格又讨人厌，沈濯心里有数，知道如果自己不是出生在沈家，肯定不会被人这么惯着，指不定要怎样呢。
　　自从周方砚挂断电话，就一直在旁边陪沈濯，等他开口。
　　他是很有耐心的人。
　　尤其到了现在，他等得起。
　　69.
　　半天后，沈濯小声说：“其实，我又不太敢去见她。”
　　周方砚点点头，“我懂，要不你让我带话？”
　　沈濯置若罔闻，自顾自地说：“我不想看她那么难过。”
　　“唉。”
　　周方砚安慰他，“有我呢。”
　　沈濯生前不爱说真心话，死后没机会说了，憋了太久，好不容易能遇见个听到自己说话的，哪怕这个人是周方砚……他也认了，有总比没有强。
　　接下来，沈濯就开始讲那些有可能所有人都不在意的，但却被他一直记在心里的事。
　　主旨都一样。
　　——后悔。
　　不该只懂得享受父母关爱而没有实际行动上的回报，也不该仗着被人喜欢而有意无意地伤害他人。
　　沈濯一味谴责自己，整整一个小时。
　　“还有一次去外面吃完饭回家……”
　　“她问我是不是不开心，我那天没说几句话也不笑，我以为她是明知故问，就没有理她，直接上了楼……”
　　回顾起当时的自己沈濯真的觉得自己死得一点也不冤枉，就是活该，是报应，有他这样的儿子才是他父母倒了大霉。他记得母亲欲言又止的样子，没办法直面她悔恨又遗憾的目光，她总在自己身上找原因，问自己哪里对儿子不好，明明已经好到不能再好了……
　　自己却总在那伤她的心。
　　沈濯已经哭不出来了，他平静地目视前方，又想，好在，好在妈妈还不止他一个儿子。
　　这也许会让她没那么难过。
　　“我确实是太可恶了。”沈濯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他长长呼出一口气，望向周方砚，刚想再寻求点安慰，只见周方砚已经瘫在了沙发上，睡着了。
　　沈濯：“………………………”
　　也许这就是男人吧！
　　70.
　　周方砚睡醒之后已经是第二天早晨了。
　　手机没了电，他去充电时发现少了点什么，直到手机开了机后才看见江飞谢给他发的信息。
　　【我昨天晚上醒了就走了，没想吵你，昨天喝断片儿了，什么也没记住，我应该没错过什么事儿吧？我酒量不行，有时间得去练练，咱们下次再喝。】
　　【对了，我得去趟外地，一时半会儿回不来，明年见啊兄弟。】
　　周方砚：“………………”
　　这是被自己吓得家都不回了？
　　周方砚心怀愧疚，想着给他回条信息解释一下，随意一瞥，就看见了沈濯幽幽的目光。
　　“嗷。”
　　周方砚把手机一扔，看着和自己面对面的沈濯，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伸手戳了一下他的脸，“早啊宝贝儿。”
　　指尖与他接触的地方一阵冰凉，周方砚却毫不在意。
　　看着沈濯过分平静的目光，周方砚的笑容渐渐凝固在嘴角。
　　他使劲回想了一下自己昨天是怎么睡着的……
　　几秒种后，他睁大了眼，平静地接受了自己可能要完犊子的事实。
　　“我不是故意睡着的！”周方砚第一时间表明态度，忐忑地看着沈濯。
　　沈濯：“噢，你说昨天啊，没事儿啊，睡就睡了。”
　　他已经不是那个得理不饶人的自己了。
　　深刻反省后的沈濯决心好好做人，不，做鬼。
　　再也不要动不动就生气，新的一天，从对周方砚微笑开始。
　　没那么困难的，加油！
　　71.
　　周方砚亲眼看见沈濯在说完那句话后，缓缓扬起嘴角，向自己展示了一个微笑……
　　如果不是他心脏承受力强。
　　怕是要当场吓昏厥。
　　72.
　　小插曲很快过去。
　　周方砚去洗澡，在沈濯面前脱光了衣服，不仅如此，还晃了几个来回。
　　沈濯：“不冷吗？”
　　“没，找沐浴露呢。”周方砚翻出柜子里的新沐浴露往浴室走，临关门前回头对沈濯笑了下，“这回想看就进来，别偷看了啊。”
　　沈濯登时攥起拳，气鼓鼓地看着周方砚。
　　想用“我才不看你！”反驳，想一想，又实在没有底气。
　　周方砚哈哈一笑，向他抛了个天怒神怨的媚眼后关上了浴室门，唱起了歌。
　　73.
　　浴室演唱会结束。
　　周方砚做饭。
　　沈濯在旁边看，周方砚问：“呛着没？有烟，你去屋里看会儿电视？”
　　“……”沉默片刻，沈濯道：“你做饭还挺熟练的。”
　　“还行吧。”周方砚嘴上这么说，伸手从冰箱里拿了四个鸡蛋，就地在空中抛了起来。
　　沈濯：“…………………………”
　　周方砚双手忙碌地接鸡蛋，却一脸正色道：“鸡蛋从空中坠下可以让它口感更好更有弹性。”
　　沈濯哦了一声，想一想，又补充了句：“真棒。”
　　74.
　　周方砚：“啧，这么夸我，我都快不适应了。”
　　沈濯听出他话里调侃，默默退出厨房。
　　75.
　　距离约好去医院探望的时间越来越近。
　　周方砚给沈濯足够的时间思考，让他自己想要不要去。
　　九点半，周方砚开始穿衣服。
　　沈濯在旁边坐着，表情委屈巴巴，实在可怜。
　　周方砚说：“没事儿，也不差这几天，实在不行以后有机会再去，嗯？”
　　沈濯认真思考后，道：“我，我看一眼就走。”
　　76.
　　医院病房。
　　周方砚走到了门口，正与开门的沈满撞个正着。
　　“你来干什么？”
　　沈满作为沈濯大姐，别提多宠爱这个弟弟了，现在一看到周方砚就气得不行，语气实在不好。
　　“大姐。”周方砚满脸笑意，他是想跟着沈濯叫的，但这诚恳笑脸再加上语气，硬生生把沈满叫成了五六十岁的妇女。
　　沈满：“你叫谁大姐！立即走！”
　　“别啊。”周方砚说：“我来看看咱……看看沈夫人，我和她约好了。”
　　沈满将信将疑，回头刚要和妈妈说，周方砚就跟着她进了病房。
　　沈夫人在病床上坐着，她看着实在年轻，又瘦，但却毫无气色，抬眼看了看周方砚，“是小周啊。”
　　“是我。”周方砚本来想叫阿姨，叫不出口，叫了声沈夫人。
　　“妈。”沈满忧心忡忡，沈夫人却让她出去把门带上。
　　路过周方砚，沈满恶狠狠瞪了他一眼，又露出警告的目光，让他别乱说话，才扬长而去。
　　77.
　　周方砚驱鬼多年，遇到不少这种情况。面对悲痛的死者家属，他通常不知如何安慰。
　　于是周方砚只介绍自己，说自己是沈濯同学，特地过来探望她。
　　沈夫人一直看着他，点了点头，“我知道的。”
　　周方砚也不好再说节哀顺变，以及“小濯肯定不想看见他妈妈这个样子”这样她听了无数遍的话，气氛再次沉默。
　　沈夫人也不说话，突然，她抬手捂住了胸口，再次抬头看向周方砚，语气有些急切，“你最近是不是见过他？是不是？”
　　那种熟悉的感觉回来了。
　　她仿佛感觉到小濯就在周围。
　　她向周方砚招手，“过来坐，过来。”让周方砚坐在床边椅子，她在他身上感受到了沈濯的气息。
　　“我确实见过。”周方砚实话实说。
　　沈夫人已经流不出泪了，她不知所措地看着周方砚，默默摇了摇头。
　　78.
　　周方砚进门一瞬间就把沈濯放出来了。
　　此时的他正跪坐在病床上，盯着母亲的背影。
　　他抬头，同样看着周方砚，咬着嘴唇。
　　周方砚用口型对他说，“告诉她？”
　　沈濯愣了几秒，摇头。
　　79.
　　周方砚没在病房待多久，因为他一转眼就看见沈濯不见了。
　　沈夫人也让他回去，他说，“您好好休息，希望您早日康复。”末了补充，“我会再来看您。”
　　隐约间，沈夫人也感觉到周方砚身上似乎有什么与小濯有关的秘密，所以并不拒绝。
　　80.
　　周方砚出去就开始找沈濯。
　　不过没用多久，就看见了站在窗口的他。
　　周方砚过去便道：“再让风把你吹下去，过来。”
　　“我想好了。”沈濯说，“我不能让她知道我……还在。”
　　这种状态不知道能持续多久。
　　天知道他还能不能看见第二天的太阳。
　　与其给了希望，再经历一次失去的痛苦，莫不如就当自己已经不在了。
　　他不想再做那个只会撒娇的孩子。
　　周方砚叹了口气，侧身把他搂在怀里。
　　81.
　　沈满是追着周方砚来的，想问他都和妈妈说了什么，结果就看见了周方砚抬起双臂，搂住了他自己……
　　还一脸陶醉。
　　沈满：“…………………………”
　　周方砚扭过头：“………………………”
　　沈满：“…………………………”
　　“没事了。”沈满目光中流露一丝丝同情。
　　周方砚伸出手：“大姐，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大姐你等等……”
　　沈濯看着周方砚那副表情，原本一直想哭，现在又有些想笑。
　　周方砚看着沈满已经走进了病房，略无奈地看了眼沈濯，也苦笑了起来。
　　他再次郑重承诺，“我会让你一直在的，相信我，现在回家，好不好？”
　　沈濯看了眼母亲病房的方向，收回目光，点点头。
　　82.
　　同居生活正式开始。
　　周方砚做了很多准备，里里外外整理了屋子，推掉一切工作，每分每秒都在陪沈濯。
　　除此之外，他给师叔打了无数电话，催他帮忙想想办法，问他怎样才能让鬼魂长久地留在世间而不散。
　　沈濯看他这样费心，刚开始还会劝他顺其自然，后来也不再说丧气话了，一切听他安排。
　　面对突然变得软萌的沈濯，周方砚还真有些不太适应，但人么，就要抓住机会，没有机会也要制造机会。
　　他指着自己卧室对沈濯说：“我在床上布了阵，你在那能增强灵体力量，过几天我写个心法你好好修炼，就不会每天这么虚了，知不知道？”
　　沈濯脸色都憋红了。
　　“为什么把阵布在床上？！”
　　因为喜欢。
　　三秒后，周方砚：“因为我算过了，那里方位最适合，有利于聚灵，你在想什么，以为我故意的？”
　　“……”沈濯攥了攥拳头，想到自己反正也是鬼……周方砚又不能对自己有什么想法……只能平静地接受了这个设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