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界公敌 三(112)

　　所以白起源的意思是，你对付我，我就对付杨钦，无论如何我至少还有一个人可以欺负，恰好这个人又是你比较看重的好友。你能拿我怎样？
　　不过说的是在欺负杨钦，但似乎又不想欺负得太过，所以……
　　白起源对杨钦说：“你自己说我欺负得狠不狠？”
　　杨钦想到那晚这人的样子，表情就垮了，说：“你以后不要那样了！”
　　如果吴骇没亲眼见过那晚上的“实际战况”，或许真会被语言激怒，就因为亲眼见过，所以再看到站都站不起来的白区长，就有那么点……不忍直视。
　　“你帮我再沏壶茶过来，用上次徐都统带来的新茶。”白起源支开了杨钦，就问，“有话直说吧。如果我猜得没错，这次来找我的不止你一个。”
　　吴骇这次过来，谈及婚姻只是其次，最主要的还是陪谢宇策来见第五大生态区区长。
　　杨钦没走几步，见吴骇也出来了，停下来等了一会。
　　吴骇跟着他进了房间：“沏什么茶？还是喝我带的茶吧。有人嘴刁，喝不惯我们这边的茶。”
　　吴骇拿出来的茶叶确实是难得一见的珍品，只要掌握火候，就算只用普通的纯净水烹煮，也灵香四溢。
　　杨钦问：“你私下找过他？”
　　吴骇特地顿了一会装作才反应过来“他”是指白起源的样子，很随意地说：“没什么，只是因为他以前对付过我的事，随便说了两句。”
　　杨钦认真道：“这件事，我向你道歉。”
　　吴骇说：“再怎么样也不用你来。”其实已经过去了，只是为了吓唬白起源才拿出来说的，多少害他的异界人都能一笑泯恩仇，白起源算什么，他纯粹只是看不惯白起源欺负杨钦而已。
　　杨钦说：“要的，我是他搭档。”
　　吴骇唉了一声。杨钦拿出一物来，说：“你给我的弟子令，被武神宫的人收回去了，但他们给了我这个，让我有机会见到你，务必要交给你。”
　　那是一块小小的六角形晶体，但这种晶体，当初他在元武大陆的时候似乎没有见过，或许是后来又制造出来的新品？吴骇拿在手里只觉得微微发烫：“这个要怎么用？”
　　“滴血就行。”杨钦说，“武神宫给你的东西，只有你的血才能打开。”
　　滴血该不会又成谁谁的弟子了。吴骇问：“这是什么，该不会是特殊的强制传送或绑定千里追踪的高级弟子令吧？”
　　杨钦说：“我也不清楚，但应该不是弟子令。”
　　“谢了！”吴骇暂时收下，却没有滴血查看，心情略复杂。
　　房间里，白起源饶有兴致地打量谢宇策：“我记得你，你是吴骇的师兄，军盟创始人的另一个弟子。”
　　白起源倍感讶异：“军盟居然派你来处理异盟的事，甚至让你坐稳异盟首领的位置，看来军盟有意向和异盟建立长期合作关系，我猜你应该不是第一个找上我的吧。”
　　确实不是第一个。谁都知道白起源对待异魂倾向性严重，再加上一些私人因素，因此在来找白起源之前，谢宇策已经通过副统领顾州直接联系过其他军区区长，但没有哪一个能给他一个准确的答复。而被那些极大型生态区区长排除在外的白起源，反倒成了唯一的突破口。
　　谢宇策说：“所以关于我的提议，你或许会有兴趣。”
　　白起源听完他的详述，说：“有兴趣是一回事，但你这个想法没有太大的可行性，异盟想要合法并不容易，因为每一个异盟成员，首先是异魂，再次是夺舍了某个地球人以后的犯罪分子，单凭这点，就很难被大众接纳。”
　　“暂时不用想接纳这件事，有必要可以在异盟内部来一次釜底抽薪，替换极端的异盟成员，不是什么大事，”谢宇策说，“但我需要稳定的渠道，持续不断地供应可让异魂入主的肉身。”
　　白起源不由打量他，居然说替换异盟成员不是什么大事，是个人物。不过杀了未免太可惜，既然都已经夺舍了，犯下的罪就该付出些有价值的东西来偿还，白起源老实说：“很难。”
　　谢宇策调查过一些资料，但他毕竟是异界来的，对地球史一无所知，尽管知道有难度，但难在哪里却说不清楚，没有白起源了解得透彻。
　　迄今为止为了增加存活几率，“死者器官捐献”已经得到大范围的普及，形成一种既定的模式，加快了医疗方向的发展。但夺舍所需要的是完好无损的躯体，既违背了传统观念“让死者安息”的说法，也不符合器官捐献法，听上去很荒谬，没法接受。
　　因此，这个提案通过军盟最高议传递给各大生态区时，接二连三被无情驳回。
　　谢宇策真想甩手不干了，要接手异盟又都不配合，不如顺其自然……也不行。
　　白起源说：“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就算你有你的任务，但没办法说服那些人。让他们大量投入，短时间乃至很长一段时间内都得不到半点回报，还是很难被接纳。而且在看到确切的收益、直观的好处之前，几乎不可能得到大范围支持。”
　　“很难，但还是有可能性。”谢宇策直接说，“不大范围支持，那就小范围内实施。好处肯定有，异魂所拥有的知识面、新的战技以及特殊能力都能为新人类提供更有利的保障，与异盟合作，无论是个人实力，所处环境等各方面都会有本质上的飞跃。”
　　谢宇策从初次见白起源的时候，就觉得这是个可以交流的聪明人。事实证明，他的眼光没有错。
　　“其实为异魂提供合法肉身的方法，我早几年就开始着手了，”白起源不跟他绕弯子，“我和国内外几个医疗组织有过来往，他们每年能提供多少具完好无损的肉身，包括脑死的活死人等。当然，我所做的这些并不服务于异盟，而是服务于我自己，让他们作为我的帮手，为我做事。这些并不是秘密。”
　　白起源和异盟来往，异盟里游离在外的异魂死都死不完，而他挑选出的异魂，拥有一些过人的本领，通晓一些这边人没涉猎过的知识……这些知识中，特别是关于医疗和人体强化方面，最受医疗机构欢迎。由此形成稳定的长期友好合作关系。
　　值得一提的是，和他差点订婚了的那位财阀千金也来自异国某个赫赫有名的医疗机构。
　　其实是互利共惠，典型的合作模式。不过谢宇策还是对他刮目相看。
　　让那些医疗机构为他提供支援不是件简单的事。
　　要知道就算拿副统领去施压，那些军区医院院长等负责人各个装死！
　　白起源说：“要我支援你也可以，第五大生态区同样也要得到你们整顿后的异盟的大力支持。但我要提醒你的是，如果要让整个异盟合理化到让大众接纳的地步，甚至得到军区的支持，就和我目前所做的这个完全不一样了，你有方案吗？”
　　谢宇策有，但他不能拿出来说，毕竟机密，所以干脆抛出诱饵，说：“还在商议阶段，你说呢。”
　　“需要完美的提案，强有力的后盾，以及实施计划的速度，”白起源说，“以你为异盟领袖，你的师父是军盟创始人，强有力的后盾有了。计划的实施以后进行，现在最急需的是一项足以打动军区的‘完美提案’。”
　　“异魂想要拿到躯壳，就得付出一定报酬，达到某个贡献点，不同年龄段的躯体，死亡或只是脑死的躯体区分不同的贡献点。贡献点可以通过提供他们原先所拥有的药理知识、实际可用的战技、矿石炼制、兵器制作等获得，再进行兑换，和军盟军功体系相结合……”
　　谢宇策觉得他的想法很新颖，但军盟的提案可能更狠，异魂需要肉身，那就再造肉身！和异界用灵泉鲜血等重塑肉身类似，“克|隆”技术可以运用于实践，完全能让无主的异魂躯壳流水线生产，从幼年开始。
　　当然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新生儿的躯体给异魂，会造成异魂过于强大的现象，反而不利于融入人群，总之因为各种原因被各大军区否决了。
　　因此，小范围内通过处理死去尸体的方式给异魂提供一定程度的少量帮助，从他们身上榨取本土人类所需的价值，可能比大范围地为他们服务要好得多。
　　而关于贡献点的问题，这就需要军网创始人，他师父拍板。而几乎所有异魂都是可以联网的，只是被权限挡在了军网之外，所以白起源的这套理论如果让他来实践，完全有可能行得通。谢宇策道：“你继续说。”
　　其实谢宇策并不知道，白起源口中所说的这些全是他根据现状潜心研究异魂很多年，才得出的为数不多的可行之策中，最大手笔也是最好的方法。改进军网不简单，也正是因为研究军网才发现军网系统的缜密，让他对创始人心生敬仰。
　　至于军盟高层想的那些什么利用克|隆技术大量提供肉身的方法，可以说是他早就想过而且玩剩下的方法。
　　在现有医疗技术的基础上对付并利用异魂方面，白起源可以说是世上少有的专家，他在被异魂夺舍之前，在学生时代就能想出自残并通过记忆延续来利用异魂的方法，更不用说现在了。
　　他所拥有的人脉和关系网让他随时都走在现有医疗技术的最前沿，他的意识已经习惯了虚拟训练空间三百六十五倍外界时间，所以在外界，他本人的气质始终维持在一个平和的状态，几乎不可能出现多大波动。
　　也许是“得到军盟的肯定”是他的执念，以及特地来和他面谈的这位，是军盟创始人委以重任的徒弟、未来的异盟统领，也是目前为止最接近的唯一有可能让他的理想变为现实的人。
　　所以，免不了一丝热切。
　　白起源说：“目前可供交易的医疗机构，第五大生态区这边就有云白组织，医院分支，以及一些军士世家的研究所，最典型的比如赵家……”
　　袁家和赵家这两家恰好又是吴骇比较熟悉，又出奇地难搞的两大医疗方面的巨擘。
　　排在首位的自然是袁家，其次是研究各种强化剂的赵家。
　　谢宇策自认来找对人了。
　　如果真有一天，异界人可以和当地人和睦共处，也许地球人和异魂搭档去做异界任务，生存率和成功率得以提高，也不是空谈。
　　**
　　华城安乐医院。
　　自从军区医院失火后重建，安乐医院渐渐成了华城最好的医院，病房很难预约。
　　各种失意的周琰提着水果篮来顶级病房看望某个长期住院的老朋友。
　　“我来探望你，告诉你个坏消息，顺便找找安慰。”周琰说，“你一直挂在嘴边的吴骇，已经有理想的搭档的，你没机会，一丁点机会都没有。”
　　赵卓凡嘴角微微抽搐，似笑非笑，但目光却很讥讽：“很好，是好消息。你又来找安慰？杨钦怎么没来？”
　　提到杨钦，周琰脸色就不太好，说：“说很好的时候，你的表情能正常点，脸皮能别抖吗？就保持原弧度，看起来挺正常的机器人微笑，也比现在好点。伤心吧，失望吧，要不是你经常住院，早就是将军级，也能在军殿见你前搭档，不至于我们在狂欢，你躺在冷冰冰的病房里。”
　　“我这样就是很高兴。”赵卓凡冷冷地看着他，慢条斯理地戴上口罩，只露出一双明亮的眼睛，“我暂时的悲惨不足以安慰你长期的苦痛。是你又怂又自恋，没点自知之明。不知道你哪来的自信，杨钦连吴骇都拒绝，怎么可能会看上你。”
　　周琰：“……”
　　周琰咬牙说：“他看不上我，看不上吴骇，却看上白起源，你觉得这正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