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界公敌 一(91)
“这地方的元气浓郁程度，足够维持我的灵魂实体化。”谢宇策刚来就发现了，元武大陆的元气就好比他所在位面的灵气，只是换了种说法。
谢宇策皱眉，把伸向他面门的爪子拦住，吴骇强行要摸，谁知头颅瞬间虚化，吴骇的手伸过去，捞了个空。
“少动手动脚。”
吴骇规矩地将双手举到胸前，掌心对外，五指张开，朝他微笑。
“你暂时留在这里，帮我物色其他搭档。”
“不找武神宫宫主了！？”变卦变得也太快了。
吴骇不由腹诽：“该不会是嫌宫主写的字太丑了吧……”
谢宇策说：“有待观察，需要进一步了解。”
“我就说嘛，”吴骇不跟他一般见识，拍胸膛保证，“包在我身上！实力人品相貌喜好一一给你甄别过关，直到你满意为止。”
以谢宇策的聪明才智，不会不知道这是故意写错，明晃晃的暗示。
谢宇策明知是计，还这么配合，甚至灵魂实体化帮忙写字，吴骇期待：“所以你的意思是，我可以用你的字交上去，蒙混过关？”
“嗯。”谢宇策一看他那样，没有隐藏的小心思一目了然，也就不跟他废话了。
“把纸摊开放在桌上，替我研墨。”
吴骇殷勤地照做，并说：“我从没看过这么好看的字，你怎么一下笔就能写得这么顺畅。”他还记得异魂小男孩那本鬼画符般的战机誊抄本，简直没法比。
谢宇策听了很受用。
写完，搁笔。
武神宫三个字，自成一体，只是锋芒内敛，没有写名字的那种扑面而来的气势。
“怎么感觉这三个字没你的名字写得好？”吴骇说，“要不再写一张，像刚才那样的。”
“那是你看不懂。”谢宇策不悦，“不写了，就这个。爱要不要。”
“要要要。”吴骇想了想，又照着武神宫宫主的字体，根据他自身水平，写了三个歪歪扭扭的大字。
“你说，当师父的会不会喜欢跟自己品味和审美差不多的弟子，字写得更难看，就能衬托出他的好。”
“小聪明。”谢宇策不屑。
“也有这种可能。”吴骇说。
“所以我选哪张？”吴骇对比两幅字，其实心里有了主意。
“随便。”
“关乎到我的任务能不能完成，我还是交这张吧，相信你的审美。”
时间到，吴骇被转移出了房间，谢宇策早已回到匕首中。
珞华通过界碑与远在外域的宫主联系，转眼半个小时过去。
不知道能不能忽悠成功，吴骇度秒如年。
“跟我来。”珞华一回来，就带吴骇走。
“护法姐姐，这回又是做什么。”
“去宗堂。”珞华说，“拜师。”
由于惊讶，珞华对这个看似少年的人刮目相看，以至于并没有纠正他的称呼。
“你是说……”吴骇深呼吸。成了！
谢宇策的字果然好用！吴骇决定以后按照他的字迹来练字，不得不说那真是他目前见过最好看的字了。
武神宫重地之一的宗堂里，罗列着历代宫主雕像，里头封印着宫主神觉，以及见雕像如见本人。而宗堂更深处则是武神宫最为珍贵的‘传承府’，有历代宫主雕像镇守此地，如果没有宫主本人许可，没人能够入内。
吴骇刚进第一道门，就被庄严肃穆的气氛所感染，就在他左右看，注意力被那些造型古怪的建筑和浮雕吸引时——
“乖徒儿，到这儿来，给为师磕三个响头。”
一道轻快的嗓音在吴骇脑子里炸响，让他晕了许久。
偌大的宫殿正前方，摆放着一尊白玉雕像，是个俊美的男人，有种无形的威压，迫使人抬不起头。而那道声音正是从这尊惟妙惟肖的雕像口中传出。
“这就是现任武神宫宫主……”
单看雕像，不怒自威，那种冲霄般的锐气，完全能忽略他的长相。
这是位真正的强者。
吴骇稀里糊涂地对着雕像，磕了头。
“从此，你就是我武神宫宫主的徒弟了。”
这句话迟来了很久。还是经雕像之口，转述了武神宫宫主三十年前就想说的话。
珞华动容，比起懵懵懂懂的吴骇，她追随宫主至今，深知这句话的分量。
珞华带着吴骇往里走，以一种很复杂的神情对吴骇说：“宫主以前从不收徒，如果你三十年前拿着弟子令出现，不需要任何多余的考验，你将是宫主的唯一亲传弟子，甚至还会是下任武神宫宫主。”
吴骇略感动。
珞华继续：“整整三十年，你拿了弟子令，人却一直没有出现。”
“所以宫主一怒之下……”
“就不收徒了？”吴骇接口道。
“不，宫主连收九十二名弟子。最差五级武者。”
吴骇：“……”
“咳！”谢宇策没绷住。
吴骇愉快地说：“敢问大护法，我那九十二位师兄师姐，现在在哪？”
“你排第一。”
珞华说：“你的师弟师妹们大多不在北山武神宫，而是在外闯荡或奉命做事。鉴于你身份尊贵，实力低微。”
“宫主有令，在你成为‘神魄师’或‘凝结元种成皇级强者’之前，只能住在武神宫。”
……
不过话说回来，珞华拿着那副字，通过破空符，上禀远在域外的武神宫宫主时，一下子就得到肯定答复。
按照原本的规矩来，用下一任宫主的标准严格培养。
珞华倍感惊讶，但在她看到吴骇写的字后，一下子就没话说了，这字和吴骇给人的感觉全然不同，珞华觉得宫主想象中的徒弟或许和她见到的吴骇本人不太一样。
当然，也许是对方不愿提及的幼年经历，造成了这种内外的差异。
“要不是看在他字写得还不错的份上，”武神宫宫主冷冷道，“我会让他磕三十个响头了。”
“可惜我暂时回不去，不然真想会会这位出乎我意料的徒弟。希望当真字如其人……”
域外，武神宫宫主俊美的脸上毫无波澜，眼里却露出欣赏。
满意。
他很满意。这个弟子不愧是能通过考验，拿到弟子令的人。
个性十足，抱负远大，境界之深，潜力极大，比他预想的弟子还要好，不枉他白等这么多年。
珞华刚想说点什么，就听到武神宫宫主说：
“我会尽量缩短时间，争取在百八十年内回去。宫中之事，监督我徒儿修炼的事，都交给你了。”
“宫主！”珞华好不容易联系上他，赶紧趁机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做了汇报，“近来人魔一族动荡，不少家族被血洗。您走之前，一切风平浪静，武神宫弟子全都相安无事，可在您走了以后，短短三年就死了十一个，而且正好是您最先收的那十一个。”
“第十二个目前尚在何处？”
“历练之地，滏双城。燕琮天正在追杀逃走的人魔，吴骇现身的消息，也是他通知我，我才提前做好准备。”
武神宫宫主说：“看来最近多事之秋，整个大陆都一样。安排人手保护我大徒弟，传我命令，武神宫传承任选一种，北山十二宫所有修炼宝地尽数对他开放，不成‘神魄师’或‘皇级武者’，不得下山。”
“其他弟子无能自保，死绝了也无妨。”
“武神宫没被攻破，就称不上大事，用不着一点小事就来知会我。”
“属下知罪。”珞华单膝跪地，恭敬地等到虚影消失。
宫主为求突破，远赴外域，无暇顾及其他。接下来只能随机应变了。
不过确实，只要有宫主在，武神宫永存。
**
滏双城，付家。
有个人已经被关在密室，锁在床上已经三天了，他被扒下上衣，露出结实的胸膛，原本光滑年轻的皮肤上满是淤血，像被打进一根根银桩，双手手腕被强拧在头上，动弹不得，生命正在流失。
如果吴骇在这里，定会一眼看出这是谁。
“还是没有赵家分支的消息。寄人篱下，我已经足够警惕，怎么也没想到，这家人会阴狠到下毒。”
下毒无孔不入，喝水吃饭，总有中招的时候。
“早知道命这么容易丢，不管令牌有多低级，我都认主，也不至于落到这个下场。”
“赵家还没派人过来，我能撑到什么时候？”赵卓凡吸收着元气保持清醒，心里在想，“也不知道吴骇怎么样了。”
“还好吴骇手上没有弟子令，希望付千泷不要对他下毒手。”
……
“今天好安静。”安静得出奇，外面连一句说话声都没有，赵卓凡心想，难道是他听觉失常了吗，还是付淳拿走弟子令就前往药神谷，他就只能被遗忘在这里，直到死亡……
赵卓凡叹了口气，内心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
突然，一阵诡异的沙沙声传来。
黑影如水般从门缝里钻进来，迅速朝着床边蔓延，一个头上长角，面容精致的妖媚男子出现在床边。他饶有兴致地支着头看向被锁在冰冷石床上的人类少年，修长手指敲打耳鬓，双手手背上的绿色鳞片一一退去，露出类似人类的白皙皮肤。
这位正是之前盘踞在界碑中段，利用跨界传送阵波动，强行更改界碑阵法，吸引无数弟子令，设陷阱困杀大批人族，还能在无数强者的围攻中逃出来的人魔。实力可见一斑。
“咯咯，我观察了你两天，人类如此对你，抢你宝物，虐你体肤，并在你身体里埋进千根针，你却连叫都没叫一声，平静地接受死亡，让我看得很没劲啊。”
“现在你就要死了，以你的天赋，有点可惜。”
人魔咧开嘴露出狰狞模样，吓他说：“何必与人族为伍自讨苦吃，干脆背叛人类，为人魔一族效劳如何？”
赵卓凡疲惫地撑开眼皮，只说了一个字……
65、血石
赵卓凡脖子一圈都被扎满了针，嘴里一股铁锈般的咸腥，身体像生锈般不听使唤，魂魄好像随时都能离体，连战栗都做不到，只有意识还算清醒。
赵卓凡说：“好。”
“算你识相。”见他这么随遇而安，变成人形的人魔反而不高兴了，“可我话还没说完呢。”
“成为幽冥界的一员，阵法，炼药，符箓，炼体功法，战技……应有尽有。”
“挺好的。”赵卓凡神情不变，只是眨了下眼睛，睫毛很长，像个没有痛苦的假人。
“真不识趣。”
“我特地弄来一堆弟子令给你接风洗尘，你都没本事握住，故意不认主让人弄走。”
“还是说你已经猜到了，你家族跟人魔一族有点渊源，你在等我现身？小鬼！你知道我是谁吗。”人魔怒瞪。
“不知道。”赵卓凡哑声说。
落到这般处境，面对让人闻风丧胆的人魔一族，赵卓凡脸上还带着固定弧度的微笑，如鬼般让人毛骨悚然，更让这位人魔一族的大将另眼相看。
身高一米九的人魔用被褥把赵卓凡卷起来，夹在臂弯里，嗤笑道：“不就是这具身体无感么，身在福中不知福。”
一缕青烟从门缝里钻出，来到地面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