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之符师(149)
小红却是一脸嫌弃，往后退开两步，他是朱雀一族的，属火，本能讨厌水属性的东西，吃的除外，但明显这只小鱼人是不能吃的。
“你们从哪里来的？进来这里多久了？外面的世界变成什么样子了？”老人说着，眼眶渐渐泛红：“我已经待在这里，数不清多少年了，一直没有找到办法出去，我真的……”
当年离家出走的时候不觉得，现在垂死之际，那些被刻意压在心底不去回想的事情，一件接一件的跳起来，幻灯片似的，在脑海里播放，悔恨有之，但更多的是思念，十分思念。
“沙迦，叔叔。”胡玉山本想喊爷爷，但温加利尔是他师父，不能岔辈分，便喊了叔叔，鬼知道他为什么这个时候还在记挂辈分。
沙迦听到他叫自己的名字，苍老浑浊的眼睛一瞬间闪过许多情绪，最终定格在震惊错愕：“你，认识我？”
胡玉山摇头，正要说话，沙迦却打断他，伸手抓住他的胳膊，急切追问道：“你是不是认识我哥哥，温加利尔！？”
“他是我师父。”
沙迦突然大笑两声，原本蜡黄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红润，周身枯寂垂死的气息也一瞬间鲜活起来：“你是我哥哥的徒弟，我哥哥还好吗？身体硬朗吗？他是异能者，一定还很健康对不对？”
抱着他胳膊的小鱼人不明白为什么沙迦一下子激动起来，他对突然出现的陌生人本能戒备，加上不远处那个浑身缭绕着火系气息的少年，真想拖着沙迦躲回水底，但族长说过沙迦不能在水里生活，他再害怕也只能忍着，呲着牙强装镇定。
“温加利尔老师很好，只是，十分挂念你。”师父很少提起沙迦的事情，但他知道，师父不是不想提起，而是不敢提起：“他说过，他很后悔。”
沙迦脸上的笑容一凝，松开抓着胡玉山胳膊的手，哽咽一声，双手捧着脸呜呜呜哭起来，枯瘦老者硬是哭出了无家可归的小孩子的感觉。
胡玉山手足无措，不明白他怎么哭起来了，安慰了两声也不见回应，便把求救的视线投向李长思，李长思摇头，示意他先别管，让沙迦哭个痛快。
断断续续哭了有五分钟，沙迦终于止住，依旧捧着脸，哽咽道：“他后悔什么啊，全是我的错，是我后悔才对……”
小鱼人芙加抱着沙迦的胳膊，担心的鳞片都要掉了。
胡玉山安慰：“别哭了，我们带你出去，师父他，一直在等你回家。”
沙迦用手掌擦掉泪水，抬起头：“真的？”
胡玉山点头：“当然真的。”
沙迦却叹了口气，摸着自己沟壑纵横的脸：“可是我老了，快死了。”
“不会的，我和师父已经研制出恢复异能核的药剂了，只要你变回异能者，寿命就会延长。”
沙迦再次眼睛一亮：“真的？”
“自然是真的，我空间钮里就有。”胡玉山说着就要拿药剂，却被身后的李长思抓住胳膊，下巴朝侧边点了下，示意他往那边看。
胡玉山顺着看过去，心口一窒，震惊与惊艳交错，仙人之资，大概就是说的这种相貌。
黄金捏着下巴，感慨：“这才是正常的人鱼族画风嘛。”
第175章
浅金色长卷发, 碧色眼眸，并未穿上衣, 却不会令人觉得突兀，反而觉得, 美人就该如此, 天然去雕饰。
金发美男原本站在树后面, 见李长思已经发现了他, 便索性迈步走向湖边的沙迦，俯身将人抱到藤椅上，动作温柔一气呵成，显然已经做过不下千遍, 沙迦也一副习以为常的表情，丝毫不觉得一个糟老头子被一个美青年公主抱有什么不妥。
胡玉山嘴角抑制不住抽了两下, 这画面实在太美，不敢看。
那只一直嘶鸣的小鱼人一见到金发美男便安静下来，甩尾巴在湖边绕着圈儿游, 似乎想跟着上岸，金发美男却不搭理他, 放好沙迦后，转头看胡玉山：“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胡玉山尚在震惊之中：“啊？”
金发美青年微微蹙了蹙眉头, 这一下，似乎连天色都跟着黯淡下来：“你说，可以延长沙迦的寿命, 是真的？”
胡玉山连忙撇开视线，不敢与忧郁起来连天地都失色的男人对视，酌情分析：“这个说不准，得看沙迦叔叔的身体状况和承受能力，异能核恢复药剂肯定对刚受伤的人最有用，沙迦叔叔异能核被毁这么多年，体内经脉驳杂不堪，要想调理好，很难。”
沙迦原本笑出褶子的脸，顿时散开了，想了一瞬，也没有那么伤心，反而宽慰胡玉山：“没事，本来我就是一个快死的糟老头子，能在死前了却一桩心愿，挺好。”
金发美男语气强硬：“我不会让你死的。”
沙迦眯起眼笑笑，并未与他争辩。
人鱼族长的年龄比沙迦大很多，多到数不清多少年，甚至湖里泡着的那个小鱼人都比沙迦年纪大，只不过沙迦是个会生老病死的普通人，而人鱼一族自古以来，都很长寿，这就意味着，就算现在治好了沙迦，再多活二三十年，最后这两人，还是难逃生离死别。
沙迦看的很开，所以并不强求。
“我只是说很难，并不是做不到。”胡玉山看看沙迦，再看看人鱼族长：“说实话这里的医疗条件比较落后，沙迦叔叔的身体状况也不是很乐观，最好保守治疗，慢慢调养，比较费时费力，如果有营养仓的话，会比直接泡药浴舒服点。”
毕竟强悍如李长思，每次泡药浴也会疼出一头冷汗，更别说经脉堵塞年纪又大的沙迦，疼死也是有可能的，用营养仓的话，虽说会削减药浴效果，但相对会温和许多。
“我们从朱雀首领的传承金片中得知，这里有秘境出口，可以的话，希望你能告诉我们出口在哪儿，我们一起出去。”
他猜人鱼族长知道传送阵在哪儿，更有可能，人鱼族长就是这处出口的守护者。
果然，人鱼族长听完胡玉山的话，脸色瞬间变了，只不过不是因为胡玉山想知道出口在哪儿，而是他话中的朱雀首领。
他的祖先曾受惠于朱雀首领，所以在朱雀首领陨落选择停灵之时，他的祖先便带着他们这支人鱼族，自愿进入秘境替朱雀首领守护秘境出口，至今已经守了一百三十代，从最开始的欣欣向荣，到现在唯剩他和他哥哥的儿子，至多再过二百年，他们这支人鱼族的传承便要断绝了。
可是他无法离开，在他接任守护者那一刻起，他的命数便与秘境连接在一起，除非死，不然无法踏出秘境一步，这是当初祖先担心后代不愿意继续守护秘境而刻在血脉中的一道血契。
起先，他是恨的，恨祖先为了愚忠，带累后世子孙，世世代代被困在秘境里，没有自由，直到沙迦偶然间掉进来，他也得知了外界的情况，早已今非昔比，远古部落不复存在，甚至连传说都没有，他们这支困在秘境中守护出口的人鱼族，竟是传承最久的一支。
但是……
“传送阵已经损坏了。”人鱼族长语气平淡，似乎在说一件稀松平常的小事，略微提过便算了，接着问胡玉山：“你刚才提到朱雀首领，你们和首领是什么关系？”他倒没问胡玉山一行是怎么进来的，入口处由朱雀首领坐下最厉害的孔雀守着，自然不会放无关之人进来。
胡玉山知道，不先把自己这一行人的来路交代清楚，人鱼族长是不会聊任何有关出口的事情的，便暂时按下想要立即查看传送阵损坏程度的心思，先回答他的问题。
“他是朱雀首领的儿子，朱红。”胡玉山先介绍小红。
小红站在黄金身侧，微微抬着下巴，一副老子天下第一，尔等只管跪拜的得瑟表情，可惜脸长得嫩，还余一些婴儿肥，这么抬着下巴，只会显得下巴更圆润，一点威严都没有。
“儿子？”这下连人鱼族长都诧异了，看向那个额生两角的小少年，不禁怀疑起人鱼一族的认知。
朱雀，不该是鸟类？那个少年浑身火系灵力浓郁，有点儿朱雀一族的样子，但额头上那两个姜黄色嫩角，怎么看都不是朱雀该有的，倒像是……青龙部落。
“哦，他是混血。”胡玉山见人鱼族长盯着小红的额头瞧，便知道他在疑惑什么，解释道：“是朱雀首领与青龙主的孩子。”
人鱼族长：……没记错的话，朱雀首领和青龙主，都是男的吧。
不禁再次怀疑起人鱼一族的认知，祖先留下的传承金片里，可没提过男人和男人可以生孩子，再者，这位少年到底是朱雀首领生的，还是那位在远古部落时代封印了一众魔族的第一强者青龙主生的？
莫不是骗自己？
人鱼族长忍不住一直打量小红，看的小红仿佛被拔光了毛一般难受，皱眉后退：“看什么看，没见过混血啊？”
人鱼族长心想，他还真没见过，但也没怀疑胡玉山的说辞，毕竟他们都拿到朱雀一族的传承金片了，朱雀首领总不会认错自己的儿子。再有，人鱼族传承金片内也记载着朱雀首领陨落停灵的原因，正是为了等待青龙主的转世。
“小红是怎么诞生的，恩，说起来有点复杂，先暂且不提。”胡玉山看向人鱼族长，笑了下：“现在可以告诉我们传送阵在哪儿了吧？恰巧我有个精通传送阵的弟子，说不定能修好。”
初精通传送阵的弟子徐：……师父这牛吹的，有点不切实际。
“传送阵就在洞穴内部。”人鱼族长听到胡玉山说能够修好传送阵，双眸登时亮了一下，却只亮了一瞬，又枯寂下去。
沙迦和他相处多年，他一皱眉头，沙迦都知道他在愁什么，这时候，也只是握了握人鱼族长的手，堆起满脸皱纹安抚的笑了下：“我不会离开你的。”
人鱼族长却道：“不，你跟他们走，带上芙加，照顾好他。”他独自留下与秘境共存亡便好，他也不想将守护者的担子压到芙加肩上，既然可以离开，就趁还没有刻下血契之前离开。
胡玉山迈向洞穴的脚步一顿，疑惑：“不一起走？”
“他不能离开秘境。”沙迦握紧人鱼族长的手，仔细与胡玉山解释了人鱼族长为何不能离开的原因，听得胡玉山好一阵无语。
这都是什么祖先，自己选择陪葬，还拿血契要求自己的后代也要跟着陪葬，这已经不是愚忠，这是没脑子好吗。
“他不走，我也不会走。”沙迦另一只手抬起，示意胡玉山来握。
胡玉山便几步走过去握住，等待下文。
他没劝沙迦跟他一起走，看沙迦表情便知道他心意已决，而且沙迦和人鱼族长是一对，人鱼族长留下，沙迦怎么可能离开，打个不怎么合适的比方，要是有一天他和李长思被困在一个地方，李长思不能走，他势必会留下来陪他。
无他，只是不想分开。
“我求你一件事。”
“你说，我一定替叔叔办好。”
“带上芙加，好好照顾他，千万别让外面那些人看到芙加的样子。”
“好……”胡玉山正要说黄金是芥子空间，在芙加成年化形之前，可以一直待在里面不出来，却被听懂人鱼族长和沙迦说话的小鱼人喷了一裤子的水。
芙加嘶鸣尖叫着表示自己的不满，他还不会说话，但没人猜不到他的意思，他也不想走，他想留下和亲人待在一起。
人鱼族长朝他招手：“别闹，过来。”
芙加气的拍水，不肯靠近，反而甩着尾巴游到湖中心去了，一头扎进湖里不肯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