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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的词让她备好了吗？”
“另外我说了多少次了！不要让她说蹩脚的普通话，说方言更有感染力！你们到底懂不懂啊！”
男人一句话没对张奶奶说，但句句都在表达着对张奶奶的不满。
对方不满张奶奶的描述总觉得不够生动不够惨，在他看来越惨才能越吸引人眼球，太过平淡的话哪里会激发人的怜悯之心？
他甚至请了个写手，为张奶奶编了好些稿子，可怜张奶奶年近七十还要每天早起背台词。
有些时候听着对方让自己死记硬背下来的话，张奶奶自己都会怀疑文字中的那么惨的人真的是自己吗？
吃不饱饭？瘦骨嶙峋？被周围的人排挤？苦得好几次想要上吊了结自己。
生活虽然拮据，但她还是能吃饱的。
瘦骨嶙峋，那完全是瞎说。她人非但不瘦，而且比起寻常老太太要壮实不少。并非张奶奶瞧不起瘦瘦弱弱的人，而是如果她真的是一个瘦瘦弱弱的人话，身体又哪里吃得消如此高强度的工作。
至于被周围人排挤，那更是夸大了事实。诚然身边有很多人都不理解她，也觉得她养这么多小动物是累赘，邻居们有些时候也会因为动物太吵而骂她，但从来没有人去排挤她。
尽管大大小小的摩擦始终存在着，但周围的人总会把家里的剩菜剩饭打包给她，会用心地把骨头挑拣出来，让她带回家去给小动物吃。
嘴硬心软，很多时候，他们都在尽自己的微薄之力来帮助这些小家伙。
而且有这么多小动物陪伴，怎么会觉得苦呢？
赵奶奶从来没像这样想过。
不过正如对方所说的，其他的都不重要，不要在意那些细枝末节，真正拿到钱救助小动物才是真。所以哪怕张奶奶心里再不愿意，她还是选择了按照对方的稿子进行背诵。
但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张奶奶总会觉得亏心，她觉得自己像是一个卑劣的骗子，利用虚假的故事来骗取他人的怜悯。
————
听到导演骂人，张奶奶捏着衣角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奶奶，您就先别再这儿添乱了。”助手赶忙把张奶奶拉到屋子里，劝道：“奶奶，咱们先录这一段，刘哥只是嘴巴硬一些人还是好的。你就看吧，这次视频一出，保管你吃香的喝辣的。”助手是个刚毕业的年轻人，笑嘻嘻的，平日里人很好。但他说出来的话，张奶奶听起来总是觉得不怎么舒服。
努力忽略掉那一丝不舒服，张奶奶同他进了常拍摄的地方。
录了没一会儿，她忽然听到院子里传来一声凄厉的狗叫。
“怎么了”院子里的小动物一般都不怎么会叫，突然发出这么激烈凄惨的叫声，她下意识地站起了身，脸色惨白地往外望去。
“没事没事。”助手往外瞧了一眼，支支吾吾道：“先把这一部分录完，没事的。”
赵奶奶将信将疑，刚要坐下，凄厉的叫声再次传来。不顾助手的阻拦，张奶奶小跑来到院子里。
院子的角落中，带着鸭舌帽的导演和摄影师，把小黄堵在角落正对着它拳打脚踢。
男人嘴里不干不净的骂道：“咬啊你继续咬啊！”
第155章 均码服装有苦难言
不大的院子, 乱成一团。
男人的咒骂声，脚踢在□□上沉重的声响，持续不断的狗吠猫叫声, 拧成一股。像钻头一样, 尖锐地往张奶奶的脑子里钻去。
“小黄！”瞧见小黄挨打的画面, 张奶奶目眦欲裂。她疾步走上前去, 慌忙喊道：“小黄！”
缩在墙角挣扎不过的小狗, 听见熟悉的声音，它朝着张奶奶所在方向呜咽了一声, 竟是缓缓留下了泪来。
张奶奶脑袋嗡得一声，她脑子一热随手抄起了院子里扫地的大扫帚向踢狗的男人挥了上去。
“让你打小黄！我让你踢它！”
“滚！给我滚出去！”
赵奶奶红了眼眶，那个时候怒火已经占据了情感的高地，她压根没有心思去想自己这一扫帚挥下去，是否挥摊上官司，是否会一扫帚打散他们的合作关系。
她只想从对方脚底下救出小黄，只想把对方打出去，让欺负小黄的人滚出她的院子！
戴着鸭舌帽的导演, 是个微胖的中年男人。长得虽高壮, 但早已被酒色掏空了身体。他笨拙地左右闪躲着, 短短几瞬之间竟然被一个年近七十的老太太打得毫无招架之力。
“你这个老不死的，你打我做什么？！”男人一边捂着脸痛呼一边指着张奶奶咒骂。
男人心里其实是看不起张奶奶的，听说街坊邻居说这个老太婆离了好几次婚, 孩子什么的和她也不亲近, 每天只能捡垃圾吃，后续不知脑袋受了什么刺激, 竟然接二连三地往家里捡流浪的小动物。
好好的一个房子，被她折腾得乱七八糟。
这样的人, 平日里男人看一眼嫌晦气。
要不是为了流量，为了钱，他才不会和她这种下等人为伍。
而此刻，他向来瞧不起的人竟然打得他没有办法还手？男人一股邪火涌了上来，伸手就要去推张奶奶。
这个老不死的，还真当他怕她吗？
不等男人的手碰到张奶奶，角落里的小黄突然窜了出来，小小的一只勇敢地挡在了张奶奶的面前。
“汪！”
“汪！”小黄向男人呲了呲牙，它虽然怕得直打颤，但还是直勾勾地盯着男人，严防死守男人的靠近。
男人挥手的动作一滞，不屑地嗤笑一声，还没有他腿高的狗逞什么威风，他一脚就能给它踢到天边。
“导演.......”伸手的摄影师撞了撞他的肩膀，“要不咱们还是先撤退了吧。”对方不知道看到了什么，尾音里夹杂着恐惧。
“怕什么？”男人一把甩开摄影师的手，不以为意道：“我们几个大男人还干不过一只狗和一个老太太？”
“导演呐！”摄影师语气中带着几分绝望，“你忘了她家不知一只狗了？”话音刚落，男人恐惧地看向院子的另一个角落。
那里，砌着一个半人高的墙当初张奶奶为了怕家里的小动物乱跑，影响对方拍摄。连夜在院子里砌了一堵半人高的墙，对方上门的时候，张奶奶就会让小动物们在那里待上一会儿，以免冲撞了来人。
家里收养的小动物出了少数几个比较调皮的外，其余的都很老实，关了几次从来没有出过事。
今天不晓得是是因为院子里太吵闹吓到了它们，还是它们瞧见张奶奶有难，竟是继而连三地跳出了围墙。慢慢逼近院子中央，虎视眈眈地盯着为首的胖男人。
在摄影师的提示下，男人终于瞧见了步步向他紧逼的动物们。
男人不自觉地往下吞咽着，一只小土狗尚且不足为惧，可院子里将近二十只动物，要是它们齐齐向自己扑来的话？自己岂不是......
好汉不吃眼前亏。
男人心生退意，不过嘴还是硬的，他骂道：“老不死的，我告诉你今天这事没玩！”
“你敢打我？你等着接收法院的传票吧，我绝对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张奶奶喘着粗气，打一下也是打，打两下也是打！她打红了眼，哪管男人在说些什么？
扫帚接二连三，噼里啪啦地落在男人身上，张奶奶讽刺道：“连我都打不过，只会拿小狗撒气，孬种。”
网红公司那几人，最终狼狈地被张奶奶打了出去。
“泼妇！”
“白眼狼！”
“不识好人心，活该你吃了上顿没下顿。”
男人心里气极，被赶出院子后站在大门前骂了好几声后，才驱车带着人扬长而去。
打那儿之后，张奶奶就和网红公司彻底闹掰了，一直由他们运营打理的账户，自然也被对方收了回去。
好在，张奶奶当时还没来得及同网红公司签合同，要不然她估计得赔一大笔钱。
一切好像又回到了原点，甚至比原点还要倒退好多。她不堪的名声中似乎又多了一条，好多人都在传她是个爱打人的、脾气古怪刁钻的、忘恩负义的老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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