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屠夫(100)

    从那面墙壁上，他看到了人类的苦难，也看到了人类的疯狂，有时候他们看懂了，有时候他们没看懂。渐渐的，孩子们就不再喜欢看这些东西了，他们的生活如此简单美好，而外面的世界竟然是那样的复杂，这让他们在心理感到排斥。

    最后只有博士一个人，坚持着他几十年如一日的习惯，他常常一边看一边念念自语，后来甚至开始了一个叫做“进化者”的实验，他先是用自己做实验，实验成功了之后又给家里的小孩们都服用了他制作的药剂。那种药剂可以让人类的身体更加强韧，甚至有些人会感觉到自己的头脑也更加清晰，以前模模糊糊想不明白的问题，现在只要在脑海中稍稍过一遍，许多问题就都迎刃而解了。

    博士说人类太弱了，软弱的人就没有安全感，于是他们需要去寻找更强有力的后盾，于是他们制造钢铁，制造武器。就因为太过软弱，所以才会常常被一些诱惑迷惑，从而做出愚蠢的事。只要人足够强悍，清晰的头脑再配上良好的教育，这个社会肯定会更加和谐友爱，变成另外一番模样。

    可惜博士的发明最后也没有得到广泛的推广，原因在于那些在社会中处于领导地位的那一群人不愿意服食博士发明的药剂，担心会有一些副作用，但是他们也不愿意给别人服用，因为如果别人服用了之后果真身体强韧头脑清晰的话，他们的领导地位就必然被撼动，所以这种药剂最终被封杀了。

    博士的发明遭到否定，这并没有对他们造成太大的打击，因为在这个社会疯狂的同时，也有很多人不遗余力地捍卫着地球和自己的家园，所以大家都认为人类的未来还是有希望的。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很多人都绝望了，再怎么宣传再怎么抗议，也抵挡不住人类社会走向灭亡的步伐，于是人们越来越悲观，相信只有人类社会招到一次重创，人口大规模减少，幸存的人才能从灾难中吸取教训，从而使地球获得几百年或者更短一段时间的休养期。

    但是怎样的灾难才能使人类受到重创但是又不导致其灭绝呢？这是一个问题，而且这几十亿人口又要怎么处置，总之这是一个大工程。世界的各个角落里，一些高端人才相互联络，交流着自己关于灭世纪的各种假设，博士也是其中的一员。

    那些孩子们都还不知道，他们那个宅到极致的父亲正被卷入到一个极端危险的旋窝之中。他们依旧每天来往在海岸和山地之间，欢声笑语洒落在小岛的每一寸土地上。

    直到有一天，在一个没有星星的晚上，有几个小孩看到他们的父亲正坐在小花园的凳子上偷偷的哭泣。他们过去问：“爸爸，你怎么了？”

    “都上楼睡觉去吧。”博士摸摸脸，背过身不去看他的孩子们，这个世界上有好几亿这样的孩子，他们马上就要迎来一场前所未有的灾难了，平时爱着他们护着他们的父母，这一次也未必能够保护好自己的孩子了。

    小孩们陆陆续续地上楼了，良久之后，博士转过头，见还有一个小孩没有离去。

    “怎么不去睡觉，树生。”博士并不愿意让孩子们见到这样的自己。

    “不困。”树生迈开脚步坐到博士身边，这个如今已经长成少年的男孩依旧瘦小，小小的身子坐在凳子的另一头，与博士圆滚滚的身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你喜欢什么地方？树生。”沉默了良久之后，博士终于开腔了。

    “我想回去看看。”虽然博士没有说，但是树生依旧感觉到这一次分离很可能会成为永别。

    “好孩子，我记住了。”博士伸手抚了抚树生的头发，忍不住又轻轻地哭了起来。

    “本来不用这样，大家都在努力，寻找解决的渠道，可是不行，来不及了，来不及了，地球很快就要吃人类啃食干净了……”无法抑制的悲伤让博士几乎痛哭失声。

    “会怎么样？”树生没有问他的爸爸做了些什么，他只是想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会死，都会死。我的孩子们，就算基因低劣的人都死光了，你们也会活下去的，我一定会让你们好好活下去的。”博士扯着衣服的下摆擦了一把脸，“搞研究的时候并没有想那么多，你知道的，其实很多发明并不能得到运用，科学家们沉浸在科技的海洋当中，其中真正能获得运用并且得到人们普遍认可的并不多。我以为这一次会跟以前一样，也就是自己头脑一热，就研究了，然后研制了新东西，但是那些东西根本不会引起太多人的注意，很快就连自己都会遗忘，开始新的研究……可是这一次毕竟不一样了，他们说要我的发明，他们说……他们竟然要这么疯狂的一项发明……”

    博士有些狂乱地甩起了头：“可是我们研究的时候甚至都没有向那些家伙公开啊，他们怎么会知道……有告密者，一定是有人告密了。不，也许从一开始就是一个阴谋，他们煽动我们的热情，让我们这几个世界顶尖的科学家全身心地投入到这项研究当中，然后在我们交流的时候窃取劳动成果……”

    “哦……太可怕了！”博士烦躁地扯着他那为数不多的几根头发，最近他的脑门又显得秃了不少。“他们已经有了研究的大部分数据，就算我不肯妥协，他们拥有了那些数据之后，只要请一些科学家经过短时间摸索和钻研，也很快就能得到结果的。而且，他们……他们还……”

    说到这里，博士显得懊恼极了：“昨天我的母亲给我打电话，说她中奖了，要出去旅行。天哪，他们当时高兴坏了，根本不知道这是一个圈套！这件事如果被他们知道了该怎么办？他们肯定会跟我断绝关系的。”

    “别难过，他们是爱你的。”树生不知道怎么安慰这个给了他许多年幸福生活的爸爸，这个男人做错事了，而且后果看起来十分严重，他不想责怪他，同时对他的困境也感到无能为力。

    “你别安慰我了，他们一定是要失望透的。”博士的情绪稍稍缓和了一些。“你知道我闯下的是怎样的祸吗？那可不像你们打破一只花瓶那么简单，我研发出来的是一种病毒，这种病毒会让人们相互厮杀，大量的人类将会沦为一种新型的能源，就像石油和煤炭一样。你知道接下来的世界将会变得多可怕吗？你一定想象不到的，我也想象不到。”

    “我要把你们送到不同的地方，不然那些家伙以后将会盯上你们，你知道的，当世道一乱，很多势力就会变得肆无忌惮起来，到时候我恐怕会保护不了你们。从此你们这些孩子，就要回到外面的世界中去了，很抱歉，它将会比你们离开的时候糟糕得多。”

    “要找一个真心喜欢的人繁育后代，就算那些人都死光了，我的孩子啊，你们和你们的家庭还是可以在这个地球上繁衍生息的，在自然界中，你们最大的敌人永远都只有人类啊。”

    “听说爱情是个奇妙的东西，我的这一生恐怕都无缘遇见了，但是你们都还有机会的，如果遇到了，千万要紧紧抓住不要错过。虽然没有爱情，但是我也有了自己的家庭，岛上的这些年，我觉得十分满足，不仅拥有着实验室，还拥有了你们这一群孩子，你们唤我作爸爸，我就真的把自己当成一个父亲。”博士说道这里的时候，泪水再一次溢出了眼眶。“对不起，我的孩子，爸爸给你们的世界带来了灾难。”

    第二天一早，两架直升飞机就飞进了他们的小岛，运来了博士委托他们购买的一些器械。博士一方面努力把交出配方的时间往后拖延，一方面不分昼夜地给他的孩子们进行基因改造。这是一个艰难的过程，因为他研制的那一种病毒就只对人类基因起反应，所以他要在他的孩子们的身体上做一些手脚，让他们以后碰上这种病毒的时候，能够幸免于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