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那阵法之严密、防护之周全。
别说钻密道或是掘地三尺,就连只蚂蚁都无法从泥巴里爬进来……
诛严讲述起这段刻骨铭心的往事,整个人声情并茂,绘声绘色,仿佛直接将当日的“盛况”录刻了下来放给江荇之看。
江荇之听得耳根发热,心头发慌,两只手局促地抠了起来,“然,然后呢?那些入侵昆仑的人,解决了没有?”
提到这个,诛严二人的神色忽然有些怪异。
钟酩皱了皱眉,“有话直说。”
“是!护山大阵将那些人挡在山门外之后,洛初本来已带着人准备出山迎战。结果魔界之人突然出现,替我们将人全都清理了。”
江荇之微微睁大眼,“难道是宿尤?”
“对,就是本已隐居于世的魔尊宿尤。他说是要还我们昆仑的人情。”诛严说着困惑,“不过他们是要还什么人情?宇文恭?”
江荇之摇摇头,“是别的人情。”
手腕忽然被捏了一下。钟酩的脸猛然凑近,一双深邃的眼灼灼发亮,整个人醋唧唧的,“什么人情?我怎么不知道?”
“……”江荇之一把拍开他的脑门儿,“你用古煞剑镇噬魂渊的人情。”
钟酩就眨了眨眼:是,是这个?
江荇之看他隐隐流露出一副不太聪明的样子,赶紧开口将在场几人的注意力拉回自己身上,“那宿尤还过人情之后,又去了哪里?”
他还记得自己回家前在梦境中看到过的画面:他们离开后过了几百年,宿尤就因太过无聊撂挑子不干,将“魔尊”之位传给了别人,随即离开魔界隐居于世,不知去哪里了。
“魔界来扫荡完一波,很快又消失了。不过魔修一向肆意快活,魔尊宿尤说不定是在何处逍遥呢?”
“也是。”江荇之还想问什么,手又被拉了一下。
钟酩捏着他的手腕,“可以了,差不多了。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人,不要去管他了。”
江荇之,“……”
他依着自己未来的笨蛋道侣,不再谈有关宿尤的话题,转而问起昆仑众人,“那昆仑的大家呢,怎么都走了?”
诛严回道,“鎏川说,昆仑是为兼济苍生而立,怎么能因为回不了昆仑山就不敢踏出宗门?只要有济世之志,不管待在哪里都是昆仑的人。”
“鎏川说完便率先出山了。他走后,剩下的人也陆陆续续离开。最后只留属下二人和无芥大师守着昆仑,这一守就是几百年……”
诛严的尾调中透出些许的沧桑与辛酸。
江荇之赶紧啪嗒啪嗒鼓掌,驱散罪恶感,“都是有志青年!昨天你们以昆仑为荣,今天昆仑以你们为傲。”
他鼓完掌问,“现在还能再把他们找回来吗?”
诛严说,“大家身上若还带着昆仑的令牌,想要召集回来便不难。只是这几百年间各有际遇,不知这次能召集回来多少人。”
江荇之点点头,又多问了句自己心选的下任接班人,“有鎏川的消息吗?”
“不曾,昆仑之人都是以昆仑之名活跃在外。况且几百年间若是突破境界,应该会改为尊号,不再用真名。”
江荇之心头一动:改为尊号……难怪他印象中没有听过“鎏川”等人的名字,莫非都是以尊号示人?
那宿尤、狼嚎、游苏青呢?
他隐隐感觉自己跳过的千年时光中有一段空缺,直到他去到了千年以前,再次回来才填补上。
就如同中间断裂的环扣被修补完好、重新卡合。
正想着,便听一旁无芥开口,“万般皆因果。”
声音悠远入耳,江荇之顿时一怔。
他脑中陷入了空白,四周细小的动静一瞬涌入识海——不远处瑶池的波光晃动在他眼底,山风过林沙沙作响,后山林中灵鸟叽喳,汩汩灵泉顺流而下。
山阶前一只蝴蝶振翅飞过,带起了一丝细风……
直到一声低唤拉他回神,“荇之。”
江荇之“嗯?”了一声,看向钟酩。钟酩垂眼看着他,又皱了皱眉看向无芥。
无芥神色自然,连微笑的弧度都没变过。
“没事,走神了。”江荇之说。
算了,不想那么复杂的事了。因果已经结成,剩下的也不需要他操心了。
他同诛严二人道,“先试试联系昆仑众人。”
“是,门主!”
这个话题暂且告一段落。
江荇之扫了眼诛严二人的修为——诛严刚突破分神的门槛,诛绪也修炼到了出窍。一千年的时间听起来很长,足以让两人修为精进。但以他两人的天资,能修炼到现在的境界,已经算是突破了上限。
“你们修为精进了很多,看来有努力修行。”
“多谢门主夸奖。”诛绪腼腆道,“其实也多亏大师教导有方,为我们改善了天资。”
“洗精伐髓?”
“没有,就是修炼功法。”
江荇之下巴一缩,疑惑地看了眼旁边的无芥:修炼什么功法,还能改天资???
钟酩也盯向了无芥,微微眯了眯眼。
无芥被他两人的目光同时锁定,面上笑容不露破绽,只张嘴发出两声干笑,“哈,哈哈。”
随即他挥袖转身,准备朝山上走,“门主和柏护法这次来找贫道,应该是有事吧?”
喔对,结契结契!
江荇之一个雀跃,立马将刚刚的疑惑抛在脑后,拉着钟酩跟了上去,“对,大师快替我们算算卦!”
“请随贫道来吧。”
·
三人一道朝着山上走。
江荇之看向前方无芥的背影:这么说来,无芥大师就是桓玑君那神秘的师傅了?
他想着便问,“大师有收过徒弟?”
“几百年前,贫道曾相中过一个天赋极佳的苗子。”无芥的声音从前方传来,“亲自教导过一些时日。”
“那后来呢?”
前方的身影一停,无芥转头微笑,“后来,护山大阵开启了。”
江荇之,“……”
这一不占理的话题很快被翻篇。江荇之一面跟着无芥回庭院,一面在心里想:那桓玑君在离了无芥之后岂不都是自学成才,这么厉害?
三人很快回了无芥的小院,进到屋中。
层层幔帐掀开,外界的光亮落了进来。
无芥抬手泡了壶茶,茶壶中是晒干的树叶片。江荇之正瞄了一眼,就听无芥歉然开口。
“条件有限,请多担待。”
江荇之没忘这有限的条件是谁创造的,忙摆手说,“理解理解。”
一壶热茶泡好。无芥坐直身子,“二位要算什么?”
钟酩迫不及待地开口,“算个适合结契的日子。”
他说这话时,江荇之还有些忐忑。毕竟自己上次去问无芥,无芥还推辞了。但这次对方只是静静看了他们片刻,便点头道,“善。”
江荇之:嗯??
袅袅茶烟中,无芥阖目冥神。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江荇之和钟酩都不敢发出一丝声响,生怕打扰了无芥,算错了他们适宜结契的日子。
隔了不知多久,无芥睫毛一颤,“八日后为佳。”
江荇之顿时一个拍掌,“八日好啊!八八八,发发发~”
钟酩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又被江荇之“啪!”地一声拍了下大腿,“是吧,阿座?”他的嘴便闭上了,“嗯。”
算了,他的灯灯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吧。
…
确定了结契的日期,还要定下结契的地点。
钟酩对昆仑的瑶池情有独钟,哄着人说,“我们就在昆仑办,这里是我们共同的家,最有归属感的地方。”
江荇之想了想觉得有理,应了下来。又问对面的无芥,“大师会参加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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