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门小祖宗 中(51)
碧华像个球儿似的被丢来丢去，顿时又露出了委屈且哀怨的表情。
南烟有些意外，道：“怎会在这里捡到一只鲛人？”
鲛人都是生活在大海中的，在外面时间久了，修为高的倒是没什么影响，但绝不可能化成原型在大陆上晃悠，这鱼尾很容易被晒成鱼干儿。
洛青莲说：“兴许是受伤太重了，难以维持人形，具体的还要仔细检查，等回去再说吧。”
扛着个鲛人进城还不被人发现，这可是个技术活儿，段云鹤索性将这小子从头到脚包的严严实实的，在城外租了辆车子把鲛人运进去，免得到了城门口，还会被侍卫拦下来询问。
一路上还算是平安无事地回到了客栈，碧华这才终于有喘息的余地。
洛青莲算是对鲛人还有些了解，叫小二打来一桶水，二话不说将碧华扒光了衣服扔进了水桶里面，他瞅着那惊惧不已的小鲛人，优哉游哉趴在大桶边沿，对他眨眨眼经，一副友好的样子。
“好歹，你是一条雄性人鱼嘛，你有的我都有，看两眼怎么啦。”洛青莲不光要看，还要上手摸，他抓着小鲛人已经化出透明纱蹼的纤细小手，感应了一下，说：“你们鲛人一族，居然被灭了。”
碧华愣了一下，勐地抬头盯着洛青莲，道：“你如何知道？”
洛青莲摸了摸碧华的头顶，说：“我上知天文，下知地理，通古博今，知道这个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我倒是挺好奇，你逃到人类世界，是为了报仇，还是为了其他什么？”
碧华脸色沉郁，低头盯着自己的手说：“自然是要报仇。”
洛青莲说：“可你现在连自保都做不到。”
碧华一时间语塞，抑郁地把脑袋沉在水里，有点儿自闭。
“不过，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洛青莲拍着他的鱼头鼓励道：“与其想着手刃仇人，倒不如争取早日找个小鲛人，和她生千千万万小鲛人，小鲛人再生小鲛人，等过个千八百年的，你们鲛人族群又是东海一霸。”
碧华尤为无语地吐了几个泡泡，从水里面探出脑袋来，看着洛青莲说：“自打我们鲛人险些被一网打尽，就是该死的死，该跑的跑，谁知道他们去了哪个海域？”
洛青莲想了想，说：“没死到濒危灭绝就好啊，你首先要活下来，才能做你想做的事情。”
碧华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在洛青莲脸上撩了一碰水，说：“我泡水，你在这儿盯着作甚？你就不能非礼勿视一会儿吗？”
洛青莲嚷嚷：“你这家伙，我特意来开导你，关心你，你都看不到的嘛，就看到我占你便宜，不就是想研究一下你是怎么鱼尾噼叉变成两条腿的，小小年纪，满脑子都是淫秽色情。”
碧华：“……”
洛青莲抹着脸骂骂咧咧地出去了，顺手还给碧华丢了一瓶伤药。
碧华舔了舔尖尖的牙齿，拿着那瓶伤药研究半天，打开瓶塞嗅了嗅，便闻到一股颇为清凉且沁人心脾的草药味道，他挑起一些，抹在脖颈上的伤口处，火辣辣发疼的伤口，瞬间就变得充满凉意，碧华眼圈儿又有些不争气的发红了，他寻思着自从上岸之后，就没遇上过对他友好的人类，难怪王上告诉他，人类没一个好东西。
不过，也有好东西，见了他之后，虽然特别过分地又是拍他屁股又是看他洗澡，但本质上还是很好的一个人，比起之前那些都好。
洛青莲去了南烟的屋子里面，容九霄从方才便已经在这里了。
“安顿好了？”容九霄问道。
“先让他泡泡水吧。”洛青莲有点儿愁，说：“鲛人离不开水，我看他身上哪哪儿都是伤，尾巴上面有不少鱼鳞脱落，不过，应该是有一段时间了，这小子没少吃苦头，我给他把了脉，五脏六腑都有移位，不过鲛人自愈能力极为强大，已经在慢慢自我修复了。”
不过，洛青莲还是觉得那小鲛人太可怜，想了想说：“过会儿，我出去一趟买点儿灵草，自愈速度太慢，还是给他弄点丹药吃吧。”
南烟寻思着，说：“鲛人一族，的确是罹难了吗？”
洛青莲点头，在容九霄身边的椅子上一屁股坐下来，微微蹙眉说道：“我看到的不多，这小子防备心挺重的，不过，我倒是看到了几个画面，就是鲛人一族被屠杀的场景。”
小鲛人的记忆是充满血腥和杀戮的，鲛人不知被什么东西给引诱到海岸上，早已埋伏在原地的修士们，一拥而上，活像是千八百年没见过世面似的，用了阵法和特制的渔网，将那些鲛人全都捕捉一空。
相比之下，碧华倒是躲过一劫，可他自行上岸，兴许是想要找到那些令他灭族的罪魁祸首复仇，却不知为何又被人抓着当成奴隶，给送到了鬼市之中进行买卖。
根据洛青莲推测，碧华从鬼市逃走之后，一路来到白云城，便体力不济地无法维持人形，他不敢叫人看到自己的模样，就摸索到了荒郊孤坟之中藏身，直到被容九霄发现。
听完之后，南烟有些唏嘘。
鲛人一族自古以来就命途多舛，他们生活在深海之中，偶尔会上岸和周围渔村里面的人类交换一些布匹粮食之类的东西，但人本无罪，怀璧其罪，鲛人的鳞片是这世上最坚硬的炼器原料，他们的骨头是透明颜色的，与龙族相仿，能够做出最漂亮的扇骨和屏风，甚至各种发饰。
他们的眼泪更是让人喜爱，通透且璀璨斑斓，漂亮极了。
不知从哪日开始，人类开始捕捉鲛人。
“大仪皇朝时期，东海鲛族与人类往来通商，相处的倒还不错。”段云鹤回忆着说道：“不过，后来如何，我就不大清楚了。”
洛青莲脑子里面闪过一些零零碎碎的画面，似乎是他站在一片海底地宫之前，望着这通透璀璨的水晶宫缓缓沉如海底，他做了一道封印，将那整个地宫都给封尘在大海之中，让它永无重见天日的可能。
而就在他的周围，漂浮着无数鲛族的尸体，他们双臂环保在胸前，闭着眼睛张着嘴巴，随着那水晶宫一起沉入了海底。
洛青莲有一丝费解，回过神来，道：“我看到一些画面，但不确定是属于碧华的，还是属于我的。”
他将那海底的水晶宫和死去的鲛人细细说了一遍，挠挠头有点儿费解。
容九霄若有所思，看着洛青莲，道：“你所看到的，不见得是碧华的记忆，我曾在一本记载大仪皇朝的残页上，看到过有关鲛人落幕的记载，是说在某位皇帝时期，因他听信谗言，认为鲛人骨炖汤能让人长生不老，早日成仙，又认为鲛人眼泪有防腐功效，便下令派兵屠杀鲛人。”
“但鲛人一族凶勐好战，死守故土不肯屈服，但他们仍抵不过皇朝数十万将士围攻，几近灭族。鲛王便自沉大海，以命赌咒在水底宫殿周围布置下血祭结界，让所有屠杀鲛人的士兵，都受到来自海神的诅咒，全身都长满了来自深海的苔藓，肉身被苔藓一点一点腐蚀吞掉，直到死亡。”
“大战之后，鲛人一族几近灭族，死了的鲛人沉如海底，活下来的鲛人，因不敢继续停留在这片被人类包围的海域，开始过上四处流浪的日子，从那之后，鲛人几乎再也不曾现世了。”
容九霄看到的残页上面，是有图画记载的，鲛王自沉海底之时，周围有一个背对着水晶宫飘在水中的人，只是那人的容貌并未被画出来，若洛青莲有此记忆，十有八九，那人的确是他无疑了。
洛青莲还挺感慨，鲛人一族天生美丽，可美丽到了最后，竟是成了他们的催命锁。
洛青莲有点儿心塞，他最多是抓着小人鱼崽子拍几下屁股，把它们逗哭之后悄咪咪拿着鲛珠就跑，也从未想过要将它们杀了炖了，搞不懂这种无仇无怨却要把人家灭族的变态，到底都是如何做到如此残忍。
难怪现在鲛族越来越少，想凑齐一整套彩虹色的鲛珠都成了不可能的事情。
洛青莲忍不住吐槽道：“我还真是啥事儿都想横插一脚。”
容九霄挺意外地看着洛青莲，说：“我突然想到一句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