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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世山河(38)

作者:九渊无夏 时间:2017-12-22 13:46:16 标签:情有独钟 强强 年下 宫廷侯爵


“多谢皇后娘娘。妾身听闻娘娘身体不适,亲自做了羹汤,希望娘娘不弃。小菊,还不快把羹汤端上来。”

皇后看了一眼春梅,示意她接过来,才对素才人笑了笑,“你有心了。春梅,为素才人上茶。”
“是。”

……

素才人在皇后宫中坐了一会儿,才带着小菊离去。

见她踏出宫门,春梅才端起那碗羹汤,“娘娘?”

“倒了便是。这宫里的人,尤其是新人,我们不知道底细,还是小心为妙。”
“是。”

…………

皇后自觉谨慎,应当不会出什么事,然而,当日临近夜间,朝凤宫的太监匆匆来报,说素才人不行了,已经惊动了皇帝,皇帝传皇后过去问话。

皇后一听,就预感不妙,心中当下就是一个咯噔。

“皇后卧床多日,如何去紫雅苑?”春梅护主,一听太监的话,立时有些急怒。
紫雅苑,是素才人入宫之后在宫中的居所。

“…春梅,扶本宫起来,皇上传召,本宫怎能不去。”
“娘娘!可是娘娘,您的身体……”
“快扶本宫起身。”
“是。”

…………

“皇上,臣妾参见皇上。”
皇后福下身,却忍不住晃了晃,被春梅快速地搀扶住。

皇帝正坐在素才人的榻旁,一手揽着素才人的肩,“皇后,素才人今日可是去给你请过安?”

“是,午时过后不久,素才人的确来过臣妾宫中。”

虽然皇后心下预感不好,然而事发突然,她根本无从遮掩,毕竟当时宫人们都在,此时否认,若之后被皇上查出来,定会被认做欲盖弥彰。

皇后缓缓抬眼,瞧了瞧素才人,霎时一惊!只见她面色青白,嘴唇隐隐泛着紫,已是进气多出气少了。

她听到太监传话,就想到这可能又是栽赃搏宠的伎俩,想着应该能对付,可现在看来,显然没有这么简单!只是,一个新人,素无恩怨,她为什么!

为什么竟然拿命来栽害自己!

“皇上,素才人这是?!”

“素才人身中剧毒,太医说已经无力回天,皇后,难道不应该比朕更清楚吗?”皇帝目光阴冷地扫向皇后。

不过是高封的一个才人,自己还未及宠幸,皇后就如此歹毒,若是自己已经专宠素才人,那皇后还不得将素才人活活磋磨致死!真真是毒妇!

“皇上,素才人是来过臣妾宫里,可她离开的时候,还好好的啊!这些,臣妾宫里的人都可以作证。”

春梅忍不住开口,“皇上明鉴,素才人走时确是安好。”

皇帝冷冷一笑,“婢子好大胆子,竟如此插嘴!崔贵,掌嘴。”

崔贵会意,摆手示意小太监将春梅拖到一旁,拿了一方木板,啪啪声清脆,不绝于耳。春梅双颊迅速地肿高,很快便连痛呼都不能了。

“皇后,素才人走时安好,就不能是因为还没有毒发?皇后的辩白,可真是令朕齿冷啊!”

“皇上,这是素才人要故意栽害臣妾,皇上明鉴啊!”

皇帝正要开口说话,只觉臂间一沉,素才人整个人朝下坠了下去。

“太医!”
“是!”太医迅速爬跪上前,替素才人把了把脉,一探之下,吓的趴伏在地,“回皇上,素才人,薨了!”

“皇后!你刚刚还说,素才人是故意栽害于你,我问你,她与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为何要栽害于你!你可以说是她嫉妒邀宠,可她人都死了,又邀的什么宠!”

这一点,莫说皇帝不解,皇后自己还想抓个人问问呢!
是啊,无冤无仇,人又已死,可谓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崔贵,传朕旨意,皇后无德,因妒生恨,残害人命,其心可诛,如此毒妇妒妇,难当后位,着废除卢氏后位,收回凤印,打入冷宫。”

“皇上?!”
皇后满脸的不可置信。

他就这么查也不查,直接将自己废掉?就这么理也不理,直接将自己弃入冷宫?!

三十年!整整三十年,她毕恭毕敬,殷殷切切为他打理内帷,从王府到皇宫,从鲁王,到渊帝。

她承认,她是用过些非常的手段,对付过一些非常的人,可是,他当真一点旧情都不念。她总算理解了,卢雅霜的那句“惟愿来生,再不为君妇。”

其实,若是以往,皇帝的确不会因为这个就废了她,只是,皇帝近几年愈发阴晴不定,心思多疑,又加上前不久还有楚玄临被拥立为太子的事。素才人一事,可谓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使得渊帝对皇后母子的怒气到了顶点。

“皇上…,皇上,娘娘病体…怎么能…入冷宫,请皇上开恩!娘娘冤枉!”春梅不顾自己红肿流血的脸颊,爬过来朝皇帝砰砰磕着头。

“皇上,不信臣妾?”
皇后目光有些空洞。

“哼。”

“臣妾懂了。”
皇后缓缓站起身,直直望着连目光都未曾放在自己身上的渊帝。

最终叹了口气,转身朝外走去,皇帝见她连跪安的话都不说,更是对她多了几分不忿。崔贵见情态不好,也没有去拦失了礼的皇后。

皇后走到门槛处,抬起脚,却终究再也支持不住,整个身体倏然滑了下去。

“皇上?”崔贵看向皇帝。

“太医。”皇帝轻呼一口气,示意了一眼。
“是。”

太医来到皇后身旁,探了探脉相,“回禀皇上,皇,不不,卢庶人心神交瘁,又有沉疴,昏过去了。”

皇帝垂了垂眼,终是不忍,“崔贵,着人送她回宫,等她醒了,再转去冷宫吧。”
“是。”





                        第64章 薨逝
“轻君。”
楚玄昭心情很好。

“成了?”沈轻君随手将杯盏推给他。是在江南喝杏花酿时的那只白玉蟠纹杯。

“嗯,素才人薨逝,灵柩置在国监寺,我已派人暗中将人换了出来。死者为大,不会有人去注意棺材里的情况。”楚玄昭将杯子拿过,抿了一口,一惊,“是酒?!”

而且还是久违的杏花酿。

“嗯。”沈轻君抬手,浅尝杯中酒。

“你,你不能,赫连辛不是说了,你不能喝酒。”楚玄昭伸出手,想要将他手中的杯子夺过来。

沈轻君手执酒杯朝后一让,楚玄昭抓了个空。
“赫连辛只是说,少饮。”

楚玄昭眉头微微一皱,“轻君,你的身体你知道,为何要如此?”

“正是因为知道,所以,人生得意须尽欢。”
在还活着的时候,喝想喝的酒,做想做的事。况且,他有数,少饮便是少饮,他也不会去故意糟践身体。

他的话,让楚玄昭心尖蓦然一痛。

沈轻君看了看沉默不语的楚玄昭,才察觉到自己话中的悲意,手指搓了搓杯盏,“…那个,皇后怎么样了?”

楚玄昭抚了抚紫色的衣袖,好歹平复了几分心慌的感觉,“…皇后,你说皇后啊,皇后被废了。”

“哦,那不错。”
“嗯。”
“别的呢?”
“没了。”楚玄昭顿了顿,“…轻君。”

“嗯?”

楚玄昭重重呼出一口气,直视着沈轻君的双眼,一双狭长的凤眸中满是坚定,“我会找到赤炎珠的,你放心。”

沈轻君又饮了一口酒,“随缘。”

…………

四日后,卢氏死于冷宫。

秋季的天,却下起了春日才有的毛毛雨。

毛毛细雨,却雷声隐隐,在红墙金瓦的皇宫,诡异而凄凉。

…………

“皇上!卢氏殁了。”

“你说什么?”皇帝一惊,从銮座上站了起来。

“废后卢氏,殁了。”崔贵又重复了一遍。

“殁了?殁了……,呵呵。”皇帝望向冷宫的方向,一时有些恍惚。

卢氏是皇后,这一朝,唯一的皇后,如今已是三十年。
他不爱她。他知道,她也没有多爱自己。只是,他需要这么一个人,能打理后宫,又不会过分争风吃醋。

但是,他没想到,一向温厚的她,会杀人。还有楚玄临,竟然盯上了自己的位置。这些,他都不能忍。

所以,他废了她。
只是没想到,她就这么,殁了。

“皇上?”崔贵试探着开口。

皇帝抚了抚手边的雕漆阑干,望向蒙蒙雨雾,“罢了。复卢氏皇后位,以皇后之礼入葬,追谥其为孝恭柔嘉懿顺皇后,讣告天下,举国哀丧。”

皇帝将目光收回,轻轻叹了口气,摆手挥退了崔贵后面的内侍,只留下崔贵一个人跟在身后。

“是。…皇上?”崔贵迟疑地开口。

“嗯?有话直说。”
崔贵是渊帝身边的老人儿了,从六岁起就作为亲卫跟在身边,后渊帝登大宝,又甘愿净身随侍,渊帝对他,早已跟对别个侍官有所不同。

若细论起来,恐怕渊帝最信赖最亲近的,也只有一个崔贵了。一个皇帝,最亲近的,不是后妃,不是子女,而是一个从小就一起长大的内侍,也算是一种可怜了。

“是。皇后的事,是否派人去廉,大皇子府?”

廉王被夺封号,按理来说,是要迁府的,因为有亲王封号的皇子和没有封号的皇子府邸规制是不同的。

建府不可越制。
只是建府非几日之功,皇帝这才特允了仍旧禁足在旧府里,只是摘了廉王府的牌匾。

“派人告知他吧。就说朕念其丧母,解了他的禁足。”
“是。”

…………

“你,你说什么?!啊?你说什么!”

楚玄临满脸的不可置信,他知道母后身体不好,可是,可是,怎么会突然就死了?

楚玄临被禁足后,府里消息闭塞,就连皇后之前被废,他也是一无所知,如今乍然听到皇后薨逝,只觉得晴天霹雳。

“…回,回大皇子,皇后娘娘昨日于宫中薨逝。陛下说,念您丧母新痛,解了您的禁足。”

“你是不是搞错了?母后不过是身体微恙,怎会?怎会?你是不是欺骗本殿下?啊?是谁让你来的?楚玄青还是楚玄昭?!啊?”

太监扑通跪在地上,“殿下,奴才是皇上身边的侍人,殿下不是见过多次的吗?”

楚玄临当然认得他是皇帝身边的人,只是,不愿意相信。他希望这是阴谋,这是假的,然而他清楚,这都是真的。

母后是真的薨逝了。

丧子,丧妻,丧母,他甚至大逆不道地在想,为什么丧的不是父!

若是自己坐上皇位,哪里会有这么多事!为什么,他是嫡长子,是正统的继承人,为什么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

到底错在了哪!

“…我知道了,公公请回吧。”

内侍离开,楚玄临滑坐在地,愣愣地看着萧条不同往日的王府,心中一片绝望。

………………

“轻君,你知道了吧?”

楚玄昭黑发半披,身着一袭银青鲤纹黑袍。

他虽然不想为皇后新丧而着素衣,但毕竟身份在那里,他也不能让人以此作为把柄。

皇后身死,旧仇得报,他就当是为死去的母妃怀悼了。

不过一袭青纹黑袍的楚玄昭,倒是衬的他整个人更加多了一丝稳重,甚至,隐隐有了帝王之气。冷峻的五官也更加凌然势成,目波流转,自有威严。

“自然知道了。”皇后薨逝,讣告天下,沈轻君就在京城,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轻君,谢谢你,也谢谢赫连辛。”陈素已经改回何瑜,远走高飞了,真陈素则早已与心上人双宿双`飞。

此事的真相,将会永远隔离在皇宫之外。
一件事,成全两段天不遂人愿的姻缘,可谓完美非常。

“你客气了。”他不过是出言点出了自己的看法,至于赫连辛,那个死狐狸已经弄走一百两黄金五千两银票了。

“接下来,我们可以弹劾楚玄临了。”楚玄昭想到了楼里握有的把柄,之前不行,现在嘛……

“等等,皇后身死,楚玄临不可能坐以待毙,让他先动作。”沈轻君觉得,楚玄临绝不会就这么等着楚玄昭和楚玄青落井下石,一定会有所动作。

“好,听你的。”
他的话,楚玄昭自然没有异议。

…………

“王爷,滕王来了。”
莫一走进书房,朝楚玄昭拱了拱手。

“什么?他来做什么……”楚玄昭摸不透他的来意。

“想来是,皇后身死一事,他察觉到了王爷的手笔?”莫一猜测。

“你先让他进来,我这就去正厅。”
“是。”

…………

“不知二皇兄驾到,有失远迎。莫一,为滕王殿下上茶。”

“无妨,皇后新丧,为兄是怕你伤心,这才来看看你。”楚玄青撩起衣角,坐在了楚玄昭对面。

楚玄昭心中忍不住狠狠地翻了个白眼。
“二皇兄说笑,皇后新丧,应该伤心的是大皇兄,二皇兄这安慰,怕是进错了门儿,找错了人儿。”

“唉呀,三皇弟此言差矣,皇后是大皇兄的生母,可也是咱们兄弟的嫡母,就是官宦人家,也只有认嫡母为母亲的份儿,皇家怎可乱礼?大皇兄哀痛难当,这劝慰三弟的担子,自该由为兄来担任了。”

“哦。那依照二皇兄的意思,皇后是二皇兄的母亲,皇兄的生母姚贵妃,就不是母亲了?”

“你!楚玄昭,你不要曲解我的意思,我好心好意来看你,你就是这么来跟我说话的?”

楚玄昭将腿一翘,冷冷瞥了他一眼,“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二皇兄,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到底干什么来了?”

楚玄青接过莫一端上来的茶,“也好,那我就直接说了,皇后一事,是否是你?”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楚玄青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又用茶盖拂了拂茶叶,饮了口茶,“果然是你。”

“……!”
您老是怎么翻译我的话的?

“我也不想跟你绕弯子,一句话,你我的账,慢慢算,先扳倒楚玄临,应与不应,给个话儿吧。”楚玄青往后一靠,盯着楚玄昭,等他的答复。

“我认为,我不需要与你合作。而且,我信不过你。”

楚玄青的为人他清楚,与他合作,就要做好随时被咬一口的准备。
楚玄临已是气数将尽,他没有必要和楚玄青扯上关系。

楚玄青站起身,掸了掸银青的衣袖“好吧,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各见长短吧。”

“恭送二皇兄。”楚玄昭起身。
“免了。”

……

“王爷,滕王怎么会想到来和您合作?”

楚玄昭望着府门的方向,抱胸而立,“合作?楚玄青就是条毒蛇,跟他合作,呵!况且,他这次来,合作是假,探问皇后一事才是真。”

“那王爷,您为何让他知道此事?”

莫一对此很是不解。虽然楚玄昭的话模棱两可,但听的人都能知道他是差不多承认了的意思。

“当然是让他投鼠忌器。”
“投鼠忌器?”

楚玄昭伸展了下臂膀,轻轻呼出口气,“是啊,这廉王一倒,本王与他楚玄青势必有一场争夺。楚玄青为人多疑,只有让他觉得本王深不可测,才能让他不会随随便便的就妄图对我们出手。”
如果楚玄青像对付廉王那样,小权小势一一争夺,那么,终将不堪其扰,也不利于楚玄昭的计划。

“莫一明白了。”

楚玄昭转过身,扯了扯莫一的帽带,“你只需明白几时摆饭,几时铺床就行了。像这种事,你就让给冯二,乖~”

王爷,你又嫌弃我X﹏X

…………

“哥,你来了?”

楚玄昕在府里练武时,见楚玄昭缓步走了过来,立时收起手里的兵器,朝楚玄昭打了个招呼。

他转过身来,楚玄昭才留意到他青白色的衣袍里面穿了件赤红色的内衫。

“玄昕,你,”楚玄昭有些无奈,他能理解楚玄昕的做法,可是理解归理解,这样实在太危险了。一旦被人注意到,将此事上报了皇帝,这不孝的名头,不是他能担得起的。

楚玄昕见他目光停留在自己的衣领上,朝前走近了一步,当着他的面将外领掀了掀,“怎么样,哥,好看吗?”

“这很危险,若是让人发现——”

不等楚玄昭说完,楚玄昕就开口打断了他的话,“哥,我开心。”
楚玄昭不再开口。

楚玄昕退开一步,将衣领拢好,“再说了,被人发现?被谁发现?你看看这府里,加上我,才十几个人,都是些连字都不识几个的下人,他们懂什么。莫说只是一件衣袍,就是我在这府里大鱼大肉的庆祝,也不会有人知道。”

“玄昕,你高兴就好,只是,还是要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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