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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月问青山(27)

作者:十月岚 时间:2019-09-17 09:03:13 标签:欢喜冤家 情投意合 神仙爱情

  唐昀啧啧摇头,又道:“想杀你便杀了,仔细想来其实也不需要什么理由。”
  他向来不乐意见自己身上染了不干净的血,这会儿却低头看着面前白秋令蹭在他身上的血迹笑容愈发明朗,“铸成青冥剑,你这辈子也不算白活——
  “然而你千不该万不该,让他要为这把剑送命。”


第二十五章 段洲
  看在“铁匠”铸成青冥剑的份上,最后一剑下去唐昀还是留了情面,段洲并没有太多痛苦心口便被青霜剑洞穿,那窟窿迅速结霜,整具尸体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没了温度。
  等白秋令轻功掠过来之时,段洲已经凉了。
  他颔首看着段洲的尸体,缓缓蹲**将青冥剑拾了起来。唐昀却一把将他的手腕抓住,拉起来晃了晃,道:“不痛?”
  他摇头:“不痛。”
  唐昀似笑非笑地抱着手臂看他半晌,又问:“喜欢吗?”
  “嗯?”白秋令不过是条件反射一声反问,尾音上挑不知道又让唐昀心底哪根弦拨动了,他失笑道:
  “这礼物秋秋可还喜欢?”
  白秋令循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看着地上已经凉了的段洲,这才反应过来唐昀所说的礼物到底是什么。他神情极为不自然,再次反问道:“阁主喜欢以尸体相赠?”
  唐昀:“......”
  “这恐怕不能算是一份礼物。”白秋令一本正经地说着,抬手将他手中的青霜剑拿过来,“方才阁主是第一次使剑?”
  唐昀看着白秋令眼底纯粹的疑惑,一时失语,沉默地盯着人看了许久,才又说:“秋秋眼中我竟然是会以尸体相赠的人?”
  白秋令一愣,低头看了看手里的青冥剑,恍然大悟,立时又觉得尴尬万分,抿唇思索片刻道:“阁主原来说的是青冥剑。我原以为阁主重金悬赏段洲,所谓的‘礼物’就是段洲本人,实在抱歉。”
  唐昀一听,不禁朗声大笑,“秋秋着实可爱,就算要送个人也是送我自己罢?做什么要送个畜生给你,糟蹋你的心情?”
  白秋令不知为何会听得面红耳赤,他方才由心底生出来的感谢的情绪转瞬即逝,听完唐昀的话更加的难以自处,转个身抬腿就要走。
  “哎!”唐昀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往回扯了扯,“不过是说笑,说笑罢了——我看秋秋这手心伤得不轻,这伤口要是不及时处理,留下疤痕就可惜了。”
  “男子汉大丈夫,不过是一道疤痕,这有什么?”
  “你的手这样好看,拿剑的手只拿剑就好了,别的什么都不用留。”唐昀一边说,一边手已经搭上白秋令的肩膀,“今晚累了,我带秋秋回去。”
  话音未落,两人便已腾空而起,唐昀单手搂着白秋令的腰,一手帮他拿着清羽剑,乘着月色,踏月逐云步灵活的在林间穿梭,将人带回了客栈。
  程青怀已然候在房门口,待唐昀搂着白秋令落地站稳了,她颔首轻声道:“阁主。”
  “郊外树林里收拾一下,怪吓人的,吓到早起赶路的人就不好了。”
  “是。”程青怀低声应下,视线从唐昀身上大片血迹扫过,落在白秋令血淋淋的手掌上,她又道:“我考虑不周,药稍后再送过来,阁主和白...白少侠先休息稍等片刻。”
  “嗯,林子让他们去收拾,那段青霜要是想看,叫他们带回去让她看看解解恨也可,你先去取药。”唐昀仔细叮嘱后便扶着人推门进了房间。
  程青怀又在原地站了一会儿,遥遥望着天边冷月,轻叹一声,朝林子去了。
  回房后唐昀和白秋令先是相对无言地坐了会儿,直到店小二照着程青怀的吩咐将药送上来了,唐昀才打破沉默坐到白秋令身边去,拿着凭楼阁特制的金创药,握在手里与他说话,“手心可还疼?”
  “我自己来。”白秋令眼瞧着他伸手过来要拉自己的手腕,连忙朝一旁避让开,另一只手探过去想从他手中把药接过来。
  唐昀也随手将药拿得高了些,笑道:“怎么这会儿跟我客气起来。”他一边说一边干脆把白秋令探过来的那只手一把抓了,手心贴着他的手背,拉到唇边,温热的呼吸喷洒在他的指尖上。
  白秋令挣不脱,脸涨得通红,与那一身清冷气质一点儿也不相符。
  “你看我这一身衣裳都让秋秋弄脏了。”唐昀佯装责怪道。
  “方才在林中是我太着急,这衣裳...我赔给你就是了。”白秋令与他对视,手却被越抓越紧,“阁主这是何意,我说我可以自己——”
  唐昀忽然笑起来,身子再往前倾,又像上次那样几乎要贴着白秋令的鼻尖,低声道:“上次不是说不会包扎伤口么?再说,即便你可以自己上药,我也偏要给你上。”
  话音未落他已拇指顶开那小瓷瓶的瓶塞,拉过白秋令受伤的手,小心翼翼地将那乳白的药粉抖下去,“忍着点儿,痛过便不痛了。”
  白秋令手心果然一阵刺痛,他手指蜷缩起来,另只手紧紧握成拳头。等那一阵痛过去了,拳头才慢慢松开。
  唐昀动作熟练,手指挑起放在一旁的白纱布缠在他手心,再用剩下的纱布沾了清水将他手上的血渍耐心细致的擦干净。
  白秋令看他埋头捣鼓,轻缓地说了声“谢谢”。
  “举手之劳。”唐昀把伤口处理妥当,抬头看他一眼,又轻描淡写问道:“秋秋以为我为什么要这样做?”
  白秋令如实摇头,几缕头发散下来挡了他视线,他抬手要整理,却被唐昀抢了先。
  唐昀站起身朝他弯腰过去,将他有些凌乱的头发挽到耳后, “是不是觉得我整天闲得没事做,就知道缠着你,惹你生气,像个地痞流氓,又像个无赖混子?”
  “...没有。”白秋令觉得他说得严重了些。
  也觉得他离自己着实太近了。
  于是他干脆站起来走了两步,离唐昀远了些,不经意间又看到他衣服上大片的血渍,平静道:“阁主只是行事乖张了些,并非那样严重。”
  “哦?”唐昀颔首,嘴角上扬的弧度愈发明显,一字一句轻声说:“数日前秋秋可还骂我有病,我记得可清楚了呢。”
  “那不是——”
  白秋令盯着唐昀,后半句话卡在嗓子眼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来。这么多年他跟着司言,向来稳重自持,从不轻易动怒,眼下竟然因为被唐昀“误会”,差一点发起脾气来。
  “不是什么?我心眼小,记仇,秋秋辜负我心意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我都记得清清楚楚,今天这件衣裳秋秋也说要赔,那何时赔?这衣裳我花了不少银子定做的,光是这面料就几百两银子,还不算这工钱。”
  “......阁主到底何意,若是要我赔钱,过些日子我——”
  “我说几百两就是几百两,那我若是说千金不换,你又拿什么赔?”
  唐昀心中涌上些陌生的紧张感,他目光炯炯看着白秋令,视线落在他肩头若隐若现的皮肤上,下意识便做了个吞咽的动作,趁着白秋令愣神的片刻,向前一步抓了他受伤的那只手将人一把推到了门上。
  那木门被撞得哐啷一声,唐昀倾身向白秋令靠了过去。
  “今日秋秋戴了我送的面纱,我很是高兴。这衣裳亏在秋秋手上,我也不觉得亏。”
  唐昀说话的时候越靠越近,白秋令始终觉得不妥,稍稍别过了脸。他也并非伤重到无法推开眼前这人,而是他垂眸看到他那手臂还滴着水,这才想起方才他拿着青霜剑亲手杀了段洲。
  青霜剑那刻骨的寒气绝非常人所受,即便唐昀并非常人,也无法抵御段青霜以血“喂养”过后的青霜剑。他能坚持到现在面色毫无异样,实属有非比寻常的内力支撑着。
  “阁主的手不要紧吗?”白秋令并未意识到自己这是在转移话题,却被唐昀当成“把柄”抓了个正着。
  唐昀抬起那只手,屈伸一下五指,皱眉道:“要紧。”
  “那先处理一下,这...这衣裳的事情我们明天再说吧。”白秋令抬手推他,手心贴上他的心口又像被灼伤一样弹开。
  他发现唐昀此时心跳快得惊人,那颗心脏要从嗓子眼飞出来了似的剧烈地跳动着。
  “要紧的不是这只手,要紧的是——我看秋秋,越看越欢喜,这可如何是好?”
  这话理解起来让白秋令觉得陌生又遥远,饶是那日在永洛收到了少女的定情信物,这种“欢喜”于他而言却也是遥远缥缈的。
  他看着唐昀笑嘻嘻的表情,立时又想将刚才说他“正经”的话收回来。
  “阁主这是说的什么话,我又不是女子。”白秋令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摇头又道:“还是先处理处理手吧,若是寒气入了体便不好了。”
  “除了姐姐,我对别的女人还不及你一半。”唐昀直言。
  白秋令一愣,“那便是阁主还没遇到心悦的女子罢。”
  “可我先遇到你了。”
  “这......阁主还请慎重,这话不可随意说,还是留待日后说与阁主心爱之人。”
  白秋令思前想后还是觉得把唐昀刚刚握剑的手晾在一边很是不周全,在唐昀的注视下他侧身从边上迈了一步,而后转身推开门出去了。
  唐昀唇角的笑意慢慢收敛,视线集中在了桌上两把剑上。刚才不觉手臂又何异样,经白秋令这么一“提醒”,他这会儿才慢慢觉得隐隐作痛,一条手臂都像冻僵了一样垂在身侧,寒冷刺骨。
  白秋令出去后他在桌前坐了会儿,然后那人端着一盆水用脚将门踢了个缝,再从外面挤了进来。
  盆里热气腾腾,放着一张毛巾,白秋令将盆稳妥地放置在唐昀面前再轻声说:“阁主先用热水浸泡一下,上次青霜前辈是用青霜剑为你阻碍御尸散扩散,这回你体内没有那样烈性的毒药相抵,还是要当心点。”
  唐昀原想再继续刚才的话题,然而看到白秋令现在全身心都在自己这条手臂上,咂咂嘴一挑眉倒也乐在其中,他解下手腕上的绑绳,再脱下半边衣服,将手慢慢放进了那一盆热水中,笑道:“谢谢秋秋,让你担心了。”
  水其实有些烫,只不过眼下他手上一点温度都没有,即便是这水烫得他手臂上的皮肤发红,他也没多大知觉,反而觉得很是舒服。
  白秋令道:“刚刚若非阁主出手相助,恐怕我也要与那段洲一样的下场了。”
  “现在青霜剑青冥剑都已找到,秋秋接下来要去哪里?”唐昀另一只手拿着毛巾不断将热水临在手臂上,又说:“可有打听清楚另外几把剑在哪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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