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古修妻指南(20)

　　高呼声过后，他先是注视着天色一会儿，才抬起脚游移着步子。
　　火把的火焰在风的吹拂下不停摇曳，远处的风尘席卷而来，依旧阻止不了这神圣的仪式。
　　楚若云穿着宽松的睡衣，因风的吹拂不停地摆动，他游移着步子，开始划出轻盈的步伐。
　　那步伐很轻慢，也很柔和。
　　等步伐轻起后，楚若云手间的动作也未曾停止。
　　拿着权杖的手与未拿权杖的手因轻起的步伐划出浅显的弧度。
　　等轻慢地舞步进行一段时间后，正式的祭天舞才开始。
　　随着祭天舞的步伐，楚若云嘴唇微启，开始唱出祭词。
　　祭天的祭词很长，唱起来婉转而有韵律，带有欢快的语调，会让人心情变得愉悦起来。
　　在楚若云唱出祭词，开始祭天舞之后，所有人都被祭祀台上的身影吸引。
　　他们中很多人并没有见过祭天仪式，也没有看过祭天舞。
　　如今看到楚若云轻盈的步伐，妙曼的舞步，飘飘若许的衣袂，还有那圣洁、柔和的表情，再听着祭词欢快的语调，让他们长久以来的困乏缓解不少。
　　他们的心情也跟着舞步以及祭词的语调而变动。
　　特别是泔他们，在今日被楚若云阻止过后，他们身体几乎已经到达极限。
　　如今听到楚若云清澈婉转的声音，整个身体的血液仿佛被调动了一般，他们开始变得精神起来，视线也是移不开楚若云。
　　楚若云每一个动作、每一步舞步都显得那么神圣。
　　即使是普通的舞步，在楚若云的跳动也显得如此灵动。
　　祭祀台上的楚若云认真地跳出每一步，行云流水地接着下一个舞步，口中的祭词一直不间断。
　　随着祭天舞的开始，周围的风也变得大了一些，吹起的风尘弥漫在空中使祭祀台上跳祭天舞的楚若云更加仙气盎然。
　　楚若云不受风尘影响，心中只有跳好每一个步伐，不让仪式中断。
　　他跳舞的时候显得比任何时候都要专注，仿佛周围的一切都消失了一般。
　　此刻世界中只有他和祭祀台，他所要做的便是跳好每一步伐，唱出每一段祭词，让仪式完整的进行。
　　祭天仪式一般需要很久，长时间跳动的楚若云此刻额头已经布满汗水，体力也显得有些不支起来，可舞步进行之后便不能终止，不然祭天仪式失败，对他们来说是很忌讳的。
　　他咬紧牙关，专注每一个步伐，每一个动作。
　　直到祭词唱完，舞步停下，他才虚弱地险些倒下去，幸好他用权杖撑住了身体，让祭祀台下的人不易觉察。
　　他抬头看着天色，期待着午夜时刻的到来。
　　*
　　在祭祀台上的楚若云祭词和舞步同时戛然而止的那一刻，祭祀台下的人还反应不过来，等洙首先朝祭祀台跪拜之后，其他人才反应过来连忙跪拜。
　　祭祀台下的人们在跪拜，祭祀台上的楚若云抬头虔诚地仰望着天空，只等午夜到来的那一刻。
　　突然之间狂风振作，祭祀台周围的火把开始飘忽不定起来，楚若云知道暴雨即将来临，便抬起权杖对祭祀台下跪拜的人们高声说道：“刚才祭天，神明感到了我们的诚心，暴雨即将来临，暴雨过后神明会有食物恩赐于我们，我们部落将会顺利通过这处荒芜之地！”
　　楚若云说完，祭祀台下的人还处于完全震惊当中。
　　刚才的祭天仪式已经够让他们惊讶的了，没想到他们的祭天仪式居然感动了神明，神明要恩赐他们食物！
　　他们还来不及惊讶，突然袭来的暴雨将周围的火把全都熄灭。
　　楚若云刚才的话还回荡在他们耳中。
　　他们在这一刻才明白楚若云说的话是多么神圣。
　　这次暴雨不像以前很多次的暴雨有征兆，这次暴雨完全是在楚若云说完话后落下来的。
　　他们都因暴雨的来临而兴奋不已，他们抬头张大嘴巴不停地吞咽落下的雨水。
　　多日来的饥渴，在这一刻得到慰藉。
　　他们不需要每日小心地喝一点水，怕以后没有水，他们可以尽情地喝饱喝足，不需要任何忍耐。
　　因为暴雨的来临，一些人对于祭天仪式和对楚若云更加尊重起来，他们不由自主地朝祭祀台上的楚若云再次跪拜。
　　楚若云看着暴雨来临，也是露出了几日来第一个微笑，他裂开嘴角笑了起来，雨水顺着裂开的嘴角，流入他口中，干渴的喉咙在这一刻得到满足。
　　冰凉的雨水落在身上，消除了炙热的温度，他抬起手中权杖再次高呼道：“感谢神明恩赐我们一切！“
　　其他人也都兴奋地高呼起来。
　　他们在暴雨中站了很久很久，完全没有躲避的意思。
　　这场暴雨仿佛让他们重生了一般，让他们不想离开。
　　*
　　洙在楚若云进行祭天舞后便被楚若云妙曼的舞步吸引了，他没想到楚若云跳的祭天舞居然比他阿母跳的还好看，之前教楚若云跳祭天舞时，楚若云并未穿祭祀袍，如今穿上祭祀袍跳祭天舞，完全让他移不开视线。
　　等祭天仪式结束，暴雨来临，又听到楚若云的话，他几乎有种楚若云会如神明一般随时离开的感觉，让他内心一阵恐慌。
　　暴雨不断冲刷着他的身体让他恐慌的心情减轻不少，他一直注视着暴雨中的楚若云，看到楚若云微笑的脸，也露出了笑容。
　　他走到祭祀台前伸出手来，楚若云自然地被他扶着下了祭祀台。
　　*
　　祭天仪式已经结束，他们不知道暴雨会下多长时间，他们现在得回去将所有储水的东西都蓄满水。
　　所以，洙将楚若云扶下祭祀台后便让大家都跟他回去。
　　一行人精神不济地来到祭祀台，祭祀过后，大家都精神饱满兴奋地往回走。
　　他们很期待楚若云说的暴雨过后神明恩赐他们的食物，只要一想到这里，他们饥饿的胃部便开始翻滚起来。
　　他们回到帐篷后，第一时间便是进入帐篷中拿出一切能够盛水的工具接雨水。
　　汀也将石锅，木碗都拿出来接雨水。
　　一些人因为长久赶路，很多日未洗澡，都摘下皮套清洗身子。
　　楚若云也是将湿透的睡衣脱下来放在木架上，找了个地方淋着暴雨开始清洗身子。
　　他在暴雨中清洗过身子过后才走向已经清洗好身子的洙，并且告诉了洙关于暴雨后神明恩赐的食物的事情，”等暴雨停止，我们要立刻带人出帐篷抓一种昆虫，那是这里唯一的食物，也是神明恩赐的食物，要尽可能多抓一下才行。“
　　洙丝毫不怀疑楚若云的话，也不会问及很多便点头应声说“好“。
　　暴雨下了许久才有停止的趋势。
　　因为楚若云事先告诉洙准备抓昆虫的事情，洙已经将人都聚集起来。
　　在暴雨淅淅沥沥停止的那一刻，他们都向地面瞅去。
　　因为知道是昆虫，他们刻意很仔细注意地面。
　　只是当窸窣的声音响起，从泥土中蹦出来一只只宛如幼兔般大小的昆虫时，他们都吓了一跳。
　　在吃惊过后，他们有的完全是兴奋的心情。
　　这么大的食物，只要看着就让他们流口水。
　　他们第一时间都兴奋地去抓从地面跑出来的昆虫。
　　那昆虫虽然并无危害，却跑地很快，遇到危险就钻入泥土中，怎么也找不到，因此，他们费了不少力气才抓了一些。
　　洙知道这是他们几日来的食物，已经提前嘱咐他们多抓一些了。
　　

　　☆、蟹虫

　　楚若云知道雨后会出现一种昆虫，可当看到昆虫的样子时，惊喜非常，因为这昆虫的样子很像螃蟹，个头很大，他舔了舔嘴角，也跟着大家一起抓起来。
　　他刚走进人群当中，一些正在抓蟹虫的人看到他的到来，都散开了，连忙起身对他恭敬道：“祭师！”
　　自祭天舞后，大家已经不再唤他的名字，对他也很尊重，他倒是不在意，浅笑道：“大家快多抓些，这种蟹虫过一段时间后便会完全消失，想抓也抓不到的。”
　　听到蟹虫过段时间会消失，他们都应声说“是”，牟足劲开始抓起来。
　　楚若云看到他们抓蟹虫兴奋地样子，也被他们的情绪感染。
　　他移开视线落到泔和之前吃土的人身上时，看到他们将一包又一包包有蟹虫的兽皮包袱放在一处时，完全震惊了。
　　泔他们之前萎靡不振的样子全然消失，抓蟹虫比其他人更加快速，特别是泔，居然比洙抓蟹虫还快。
　　他看到这里，心中了然，他知道泔他们都是饿过的人，明白食物对他们来说是多么重要，当他们别无选择，情愿牺牲自己也要让饥饿的肚子变得饱腹、变得精神的时候，他们就已经比任何人都深刻明白食物对他们来说意味着什么。
　　他看了泔他们一会儿，便弯下腰，像其他人一样开始抓蟹虫，可他还没碰到蟹虫，蟹虫就钻进泥土之中了。
　　他再次快速地伸手抓另一只蟹虫，这只蟹虫同样在他还没碰到的时候就钻进泥土之中。
　　他瞥了一眼其他人，他们抓蟹虫看起来也不是特别艰难，可他抓了好一会儿，连碰到蟹虫的身子都没碰到，好不容易碰到一只蟹虫身子，那只蟹虫也是没一会儿就逃走了。
　　他有些气馁地起身，看着其他人抓蟹虫，不禁感叹：他真是一点捕猎的天分的没有，看来以后要提高这个世界的生存技能才行。
　　“没错！没错！捕猎、寻找食物都是修妻的必备功课之一，宿主要努力啊！”231欢快地提醒道。
　　楚若云瞥了瞥嘴没有回答231的话，而是向正在处理大家抓来蟹虫的汀走去。
　　汀看到他走来，已经没有之前让他尽快过去帮忙的热情，连忙放下手中的活计，恭敬道：“祭师！”
　　除了洙，所有人都不再叫他“云”，汀也是。
　　他明白这是他的选择，他也知道这是汀他们的选择。
　　他如以往般笑道：“我和汀一起处理这些吧！”
　　“这……”汀有些为难，之前楚若云刚成为祭师，他们也只将楚若云当作他们部落的一员或者是当作洙的妻子来看待，自然可以让楚若云帮忙，在首领仪式之时，他们也只是对楚若云另眼相看，可当祭天仪式之后，他们已经将楚若云看作和他们不一样的人，是比其他祭师更加神圣的存在。
　　他从来没听说过哪个祭师可以呼风唤雨，也没听说过有哪个祭师可以让上天赐予他们食物。
　　他也不曾知道哪个祭师可以像楚若云一样每次仪式都让他心灵被慰藉。
　　更重要的是楚若云从来不会像有的祭师一样，不允许别人挑战他的威信，始终那么温和。
　　他心中已然对楚若云有了变化，自然阻止道：“祭师，这些我们来就好！”
　　“……”楚若云先是沉默，后道：“汀可以不必如此，我知道大家对我看法和以前不一样，可我身为部落的祭师，做这些都是应该的，我现在没什么事情可做，还不如和汀一起处理蟹虫，为大家准备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