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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蛊(103)

作者:煤那个球 时间:2023-01-19 12:18:24 标签:狗血 年下

  这老院儿的屋子都不大,不分里外间,进门便是寝室,只不过在屋中央摆了一扇屏风当个隔断,外头放了小茶桌,里头便是床榻。

  邵凡安站在屏风外,正要说话呢,段忌尘又道:“放在外面桌上就好。”

  他这会儿反应过来段忌尘估计是认错人了,刚要喊一嗓子说“是我”,结果话没说出口呢,一抬眼,隔着屏风看见里头坐着俩人影。

  他先是一愣,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后撤的脚脚后跟还没落地呢,脑子一转,一瞬间又反应过来了,两步并一步绕到屏风后头,张嘴就吼:“段忌尘!”

  果不其然,屋里床榻上,段忌尘侧身靠坐在一边儿的床头,另一边儿坐着那个邵凡安的西贝货。段忌尘背冲着门口,那假人的脸是朝向这边的,邵凡安一杀进来,它还抬头咧嘴笑了一下。

  那一笑笑得其实还挺爽朗,但它长了邵凡安的脸,邵凡安哪儿瞅得了这个啊,背后那个麻劲儿顺着后脖颈就往天灵盖上蹿。

  段忌尘本来低着头像是在发呆,听见动静猛地一回头,邵凡安这才看见,他手里还捏着个小玩意儿,也不是别的,正是那个被踩扁了的破烂草蚂蚱。

  邵凡安脑瓜子嗡了一下,段忌尘立刻站起身来,脸色太白了,这时反倒瞧不出什么颜色变化了,只是有意无意的往假人身前挡了挡,愣愣地道:“你、你怎么……”

  在他身后,那假人明显对突然出现的邵凡安更感兴趣,一双眼睛瞪得溜圆,歪出来半拉脑袋,瞧热闹似的瞅着邵凡安。

  邵凡安冷不丁和“自己”对视了一眼,顿时汗毛就炸起来了,脑袋里那根弦差点儿没续上。他一脸的一言难尽,想了好一会儿,啧了一声,道:“来来,你过来,咱俩坐下聊一聊。”

  说完他退到屏风外面,挪开椅子就坐小茶桌旁边了。段忌尘在他身后默默跟出来。他摸了摸桌上的茶壶,壶还是温乎的,他摸出杯子给自己倒了杯茶,抬眼一瞧,段忌尘在一旁立着呢,他便道:“站着干嘛,坐下。”然后又顺手给段忌尘倒了杯茶。

  茶叶在杯子里转着圈儿,邵凡安盯着茶叶梗看了两眼,忽地一抬头,语气挺认真地道:“段忌尘,我记着那会儿你问我两年里有没有想过你,我要说没有……”他停顿了一下,忽地笑了,“那也是胡说八道了。”

  段忌尘在桌对面静静看着他,呼吸都放轻了。

  “我想过。你刚被玄清前辈带走时,我想过你会不会受罚。后来青霄山上干打雷不下雨的那一天,我也想过外头是不是你来过。每回明辰明珠吵着要吃糖球了,我也会记起你。”邵凡安握着茶杯在手里转了转,慢慢地道,“除此之外,便不多了。”

  人心都是肉长的,邵凡安临别时把话说得那么决绝,可要说真放下了吧,也没完全放下去,两年里偶尔还是会想起来,两年后再相见,要说内心毫无波动,那也纯粹是句瞎扯淡。

  确实想过,但不多。

  主要他是真的没有那个闲工夫。

  最初那半年,他在山上时天天起早贪黑的练功,雷打不动,可身体就像个漏眼筛子,多少修为都存不住。他急啊,他能不急吗,可又不能表现出来,他师父天天比他更急,四处跑着去给他找药,他师弟想替他下山挣银两养家。他那时身上就只有一两成的功力,什么也做不了,每天乐呵呵的其实只是不想让师门天天替自己担心罢了。

  他也不是天生就洒脱,得不到的东西太多了,总得懂得取舍。他就两只手,能留住的东西本就有限,受伤以后修为大减,他两手就剩一只了,攥不住的他只能撒手,剩下那一只,他总得死死护住最重要的那部分。

  段忌尘却和他不一样。段忌尘是背着聚宝盆出生的,天赋、样貌、家世,样样都好,得到手的不显眼,得不到的反而心心念念。

  越骄傲的人可能越没法轻易放下,两年过后,段忌尘还没从过去走出来,可他却确实已经翻了好几篇儿了,心境也早就不是当年的心境了。

  邵凡安撂下茶杯,张嘴想说放下,忽然间又想起之前骗段忌尘说没动过心,这既没动心又何来放下之说。他斟酌了一下,开口时便换了个词儿:“段忌尘,之前的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过去了就都过去了,你也就不必……抓着不放了,你我……”

  他话没说完呢,段忌尘垂着眼,道:“好。”

  “……之间,便就……”邵凡安一顿,“呃?”

  “嗯,我知道了。”段忌尘抬眼看向他,“过去种种,皆成往事。”

  邵凡安没想到他会释怀得如此之快,愣了一下才道:“啊?啊,是这个意思。”

  段忌尘微微正色道:“那你现在有心上人吗?”

  邵凡安一下都没跟上他思路,有点儿犯懵地道:“什么心上人?”

  段忌尘正襟危坐,又应道:“好。”

  啊??

  邵凡安听得直皱眉,当时觉着这对话似乎哪里有点不太对味儿,可一时半刻的还没琢磨出来呢,屋里头忽然传来丁棱当啷一阵巨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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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写到想写的部分,进展推得慢……不管了写多少先贴多少!

 

第一百零五章

  那动静可不算太小,邵凡安顿了顿,忽地想起来他那个西贝货还在屋里杵着呢。

  他赶忙站起身绕过屏风,走过去抬眼一瞧,屋里地上零七八碎地散了一地的小物件,假人站在正中央,两只手里紧紧攥着一串什么玩意儿,正在那儿摊着手心低头瞅呢。

  段忌尘慢了一步也走了过来,问道:“什么声音?”

  邵凡安看了看那些物件儿掉落的位置,又抬头仔细瞧了瞧上面,估摸着这些东西应该都是从窗棱上噼里啪啦掉下来的。刚刚屋里没别人,那只能是假人手上欠招儿,没事闲的非得瞎扯人家挂在窗棱上的东西,结果全给扯掉了。

  “你问它吧。”邵凡安随口回了这么一句,回完又想起这假人似乎不会说话,便回头瞅了瞅,“没听它开过口,它会说话吗?”

  “化形术化出来的影子没有自己的意识,不会说话。”段忌尘从假人手里把那串东西拿过来,另一只手上捏了字诀,正要把它收起来,邵凡安抬手给拦了一下:“等等。”他把东西接过手来,在手里掂量了一把,不由得半是无奈半是无语地笑了一声,“没自我意识?那还知道抓着钱不撒手呢?”

  那假人在手里攥得死紧的东西不是别的,是一整串铜钱串儿。

  钱串儿不知为何被屋主挂在窗棱上了,假人看见了就去扯,估计够的时候把窗棱上其他东西都给扫下来了。邵凡安弯腰从地上捡了几个,有小铜镜,木摆件儿,还有个小石墩子,都巴掌大,还都挺沉手的,怪不得刚才能闹出那么大一阵声响。

  “确实没有意识。”段忌尘想了想,给他解释道,“化形出来的影子,是什么形态,能做什么事情,主要是要看施术者的能力深浅。这个法术,就是施术者将自己的修为注入灵器之中,再用灵器化出幻影来。幻影依附于灵器之上,看得到摸得着,看似灵动,其实本质还是由灵器变化而来的。幻影表现出来的这些行为特征,嗯……”段忌尘略作沉吟,斟酌了一下用词,“实际上……是施术者将自己的想法投映到法术里了。”

  这一大段解释,邵凡安听完琢磨了下,琢磨明白了,就是说这个假人能跑能笑,还见着钱就不挪不动道儿的,这些看似具有“意识”的行为,不是因为它是有思维的,而是因为是段忌尘把它“捏”成了这样。

  更确切来讲,与其说假人像邵凡安,不如说它像的是段忌尘心里的邵凡安。

  一想到这一块儿,邵凡安立马反应过来:“不是,我就这样啊?”他盯着假人多看了看,看多了,兴许是适应了些,反而没一开始那么渗人了。他发现假人虽然看似活灵活现的,但其实并不能和人有来有往的进行交流。他在假人脸侧打了个响指,假人也并没有给出什么反应。不过光从外貌来看,假人跟他也真算是难分真假的,就是仔细瞧,能看出它眼底隐约有些墨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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