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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你的绿帽[快穿](84)

作者:碎清尘 时间:2018-07-19 20:54:53 标签:爽文 无限流 快穿 穿书

  不管是他,还是他手下的那些人,从这个人拿出那块令牌的时候开始,都只听从将军府的调遣了。
  而他一个连几担米都挑不动的文弱书生,做不到和那些官差衙役一样四处巡逻守卫,也就只能去那些大夫那里,搭一把手了。
  “……喊我季榆就好。”沉默了好半晌,季榆才开口说道。
  不得不说,眼前这个人的决定,确实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在书中的剧情里,瘟疫蔓延开来的那个地方的父母官,在最开始的表现,要比这儿的这个书呆子县令优秀得多,然而,当疫情加重,对方有些无法掌控的时候,那个被当地百姓称赞仁德的官老爷,却趁着夜色,带着自己的爱妾出城逃了,结果最后病死在了路上。
  所谓的好坏善恶,从来都不是那么简单就能分辨的东西。
  入了冬,白昼陡地就变短了许多,仿若前一刻还只是朝阳初升,下一个瞬间,天色就又黑了下来。
  由几人商量出来的举措一项又一项切实地实施了下去,原本热闹的城镇,一下子就冷清了下来,宽阔的街道上,只能看到几只瘦骨嶙峋的野狗,在四处寻找着食物。
  病情已经十分严重的人依旧安置在城西的百草堂中,一来是这些人本就不太适合移动,二来,也是为了减轻其他人的恐慌。
  无论如何,见到自己今后有可能变成的凄惨模样,对于哪个人来说,都不是什么愉快的事情。
  小心地给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喂了药之后,季榆扶着人躺了下来,忍不住扭了扭有点发酸的胳膊。
  情况比起上一回县令所说的还要糟糕许多,就像是一个被捏紧的柿子陡然爆了开来,其中粘稠的汁液淌了满手,只几天时间,这个城中,已经没有多少尚未染病的人了。
  不知道是不是百里承所说的那个每天都将换下来的衣服煮一遍的法子起了效果,他们这些成天和病人打交道的人,却大多都还是好好的,就是面对这地方越来越多的病人,感到有些力不从心而已。
  “长歌呢?”视线在周围转了一圈,没有看到曲长歌的身影,季榆转头问张彦——那个他终于知道了名字的县令。
  “好像去里头调制外伤药去了。”张彦闻言头也不抬地回答,手上给人包扎的动作,倒是比一开始的时候,要熟练了不少。
  这疫病早期的时候,只会让人身上长一些不疼不痒的小黑点,可时日一久,这些小黑点就会变成一个个溃烂发脓的伤口,看着很是可怖。
  眼下城里的大夫还没有找到能够医治疫病的法子,只能开一些用以缓解病情的方子,减轻一些病人的痛苦。
  好在朝廷在得知了这个地方的情况之后,派人前后送了好几批药材过来,否则说不定这会儿这些人,连一口汤药,都喝不上了。
  将手中的药碗放到一旁,季榆看着远处已不复青翠的山峦,缓缓地将胸中的一口浊气吐了出来,才转过身,朝屋后走去。
  在这种地方待得久了,即便是他,都不可抑制地生出些压抑与烦躁来。
  也正因此——才会更加疯狂地想要见到百里承。
  想到对方那宽大的手掌落在自己的头顶时,那轻柔的触感,季榆的唇边不由地浮现出一丝笑容。
  他想,大概这会儿正在衙门当中,忙得不可开交的那个人,心中也是抱着同样的想法吧?
  ——这个问题的答案,他早在那个晚上,就已经知晓了。


第86章 第四穿(十九)
  热烈的阳光毫无遮挡地从空中照射下来, 将屋前晾晒着的药草晒得卷起了边,平时总爱上蹿下跳的麻雀也没了踪影,只不时有几声清脆的鸣叫, 不知从那个角落里传来。
  穿着一身浅青色布袍的男子站在门外, 不知在想些什么,面上的神色有些微的怔忡。带着些许凉意的风扬起地上的尘土, 一刻不停地向着远处奔去。
  脚下的步子略微一顿, 季榆看着眼前的场景, 犹豫了一会儿, 才小心翼翼地出声喊了一声:“长歌?”
  像是蓦地从睡梦中惊醒一样, 曲长歌回过神来,转头看向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自己身边的少年,慢了半拍才想起来开口回应:“什么?”
  “外面的伤药用完了,”季榆见状,停顿了一下,才伸手指了指面前的人手中拿着的药罐,开口解释,“我来拿一些出去。”
  这当然不能算是假话, 既然曲长歌是来这儿配制伤药的, 那外头的药物显然是有些不够了。
  只是, 季榆却并非为了这个, 才来到这里。
  曲长歌闻言,并未对季榆的话生出什么怀疑,只是愣了愣, 便将手里的药罐给递了过去。
  病情越是严重的人,身上的那些伤口就溃烂得越是迅速,随即病情也就变得越发严重——这就是一个无法解开的恶性循环,他们无法根治这从来没有任何医书记载过的病症,所能做的,不过是让那些人,活得更久一些。
  可是有的时候,看着那些躺在那里,样貌凄惨的人,曲长歌却有些不确定,这对于他们来说,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看着季榆接过药罐,低头查看当中的物体,曲长歌的手指动了动,突然想起了什么,又伸手将其拿了回来。
  “还缺了一味药,”对上季榆稍显疑惑的视线,曲长歌解释道,“苍术用完了。”
  即便是有朝廷的支持,一些常用药的供给也依旧跟不上其消耗,要是再这样下去,他们或许就不得不缩减这些药物的使用了。
  一想到那之后有可能会出现的情形,曲长歌的双唇不由地用力抿了起来。
  患病的人越来越多,储存的药材越来越少,他们依旧对那从未出现过的疫病束手无策,就连朝廷,最近派人送来药材的频率,都比之前低了不少——似乎所有的一切,都在朝着最糟糕的方向发展。
  他不知道,再继续往前走下去,是否只会到达那既定的结局。
  额上突然传来了稍显冰凉的触感,曲长歌回过神来,有些恍惚地看着面前面含担忧的少年,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你没事吧?”好一会儿才收回了手,季榆皱起眉头,出声问道。
  这人的模样,着实太过反常了。
  “我没事,”曲长歌怔了一瞬,才开口回道,“只是……”
  他有点不知道,自己究竟该如何去面对眼前的这一切。
  他不是没有见过有人凄惨地死在自己的面前,行医这么多年,总是会碰上力有不逮的时候,他见过的死亡,也已经足够多了,可眼下的事情,和以往的那一些,终究……还是不一样的。
  眼前不受控制地浮现出躺在粮仓当中的那些人死寂的双眼,曲长歌就感到胸中一阵发闷,有些喘不过气来。
  有失去了骨肉的母亲抱着面目青紫的婴孩,双目呆滞地坐在一旁,直到和手中的孩子一起,变得僵硬冰凉。
  曲长歌觉得,他甚至是有些恐惧再回到那个地方去的,那种压抑而绝望的气氛,能够将他逼疯。
  “我有的时候,都忍不住在想,”和季榆对视了好半晌,曲长歌突然就感到胸口那压制了许久的情绪,克制不住地翻腾了起来,“我选择留下来,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是一个错误。”
  毕竟他从头到尾,都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该倒下的人照样还是倒下了,该死去的人,也同样还是死去了,他至今为止所做的唯一的事情,不过是延长了那些本就无比凄惨的人,受苦的日子罢了。
  有那么几个时刻,他都有些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在救人还是害人。
  “抱歉,”沉默了好一阵子,曲长歌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他扯了扯嘴角,似是想要露出一个笑容,“我……”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眼前的人就忽地上前一步,将额头轻轻地抵在了他的胸前。
  “如果你没有来这里的话,”季榆放柔了声音,抬手按在了曲长歌的心口,“这个地方,”他问,“会更好受一点吗?”
  没有料到季榆会问出这样的问题来,曲长歌顿时愣住了,好一会儿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若是他未曾来到这里,此时他该是在自己的医馆当中,继续研读着那些永远都读不尽的医书,他的院中会晒着他采摘回来的药草,会有麻雀飞下来落在其中,好奇地伸长脖子在上头啄两下,最后因为那苦涩的味道而跳开去。
  会有患了些小病小痛的人前来求治,他也会一如既往地开出那写了不知多少遍的药方,将其和那一遍遍细致的叮嘱一起,送到病人的手中。
  午后小憩的时候,他或许会听到近旁的人在议论着那远在千里之外发生的一场瘟疫,只觉得那与自己仿佛隔着一个世界般遥远,他会感慨一句世事的无常,而后继续自己那不疾不徐的日子。
  “我不知道,”良久之后,曲长歌才出声打破了两人之间的这份沉寂,“我……不知道。”
  他不知道,那个坐在树下,听着那有关瘟疫的一切的人,那时候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你当然不会知道,”听到曲长歌的话,季榆倏地笑了起来,“因为……”他仰起头,看着跟前这个面上流露出些许茫然的人的双眼,一双眸子弯成了好看的月牙形,“……那是你绝对不会去做的事情。”
  哪怕在最开始的时候,曲长歌没能来到这个地方,但只要他听说了这里所发生的事情,就一定会放下手中的一切,赶赴此处。
  “因为你知道,”季榆缓缓地说道,“若非如此,你一定会后悔自己的决定。”
  他不敢说比任何人都了解眼前这个人的性情,但唯有这一点,他看得最为清楚。
  心脏深处仿佛有什么东西被不经意间触动了一般,传来了些微难以描述的感受,曲长歌的双唇略微张开,却有些不知道自己这个时候,应该说些什么。
  “就像你现在无论怎么怀疑自己的决定,”后退了半步,稍微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季榆收回按在对方胸口的手,轻声地笑了一下,“却绝对不会选择离开一样。”
  这个人的心底一直都明白,自己的选择是什么。
  “而现在……”拉着曲长歌走到一旁的空地上坐了下来,季榆将人按在了自己的腿上,“……你需要好好地睡一觉。”
  这些日子里头,这个家伙就跟个不停转动的陀螺一样,没有丝毫的停歇,便是其他人都睡下的时候,他也依旧点着油灯,在纸上记录着什么。
  正是因为将对方的这些表现都看在了眼里,季榆才会抑制不住地生出些许担忧来。他这会儿来找对方,本就是为了让对方好好地休息一阵。
  “外面有其他人在帮忙,”垂下头看了还有些发愣的曲长歌一眼,季榆笑了一下,“不差这么一小会儿的。”
  出乎所有人的意外的是,在疫情越来越严重的现在,主动过来帮忙的人,反倒是比一开始的时候,要更多了些——不止有此处城中的居民,还有许多其他听闻了这里的事情,特意赶过来的人。
  果然人这种生物,永远都是这样令人费解。
  看着由于逆着光,而看不清表情的季榆,曲长歌的嘴唇动了动,忽地笑了起来。
  “我怎么觉得,”他说着,眼中有着掩饰不住的笑意,“我们两人的年纪,该对换一下?”
  分明是他比季榆年长了许多,可在这种时候,他却需要由对方来安慰支撑,不得不说,这着实是显得有些奇怪了。
  “你难道没有听说过这样一句话,”见到曲长歌的模样,季榆就知道对方已经放下了心中的担子,唇边的笑容不由地扩大了几分,“越是年长,遮挡在眼前的东西就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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