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岁面无表情道:“你把我当小孩子吗?”
“这在我小时候可是好东西。”顾鄢道,“味道很好,甜的。”
姜岁恹恹的道:“不吃。”
他厌食不是脾胃问题,是整个身体都在出问题,就是太上老君的仙丹都救不了他。
顾鄢看他的眼神就像是看不听话的叛逆期小屁孩,拆开药盒就掐开他的嘴往里面塞了两片,“吃。”
姜岁瞪大眼睛,“你……”
顾鄢把他嘴合上,“吃完了再跟我说话。”
姜岁想直接吐他脸上,但良好的涵养让他做不出来这样的事情,咔嚓一声将药片咬碎了,像是在咬顾鄢的骨头。
等他吃完了,顾鄢又掐开他的嘴,检查他的口腔,确认他确实吞下去了,“十九岁了,吃药还要人强喂,你真是……嘶,又咬我!?”
姜岁推开他的手,嫌弃的擦了擦自己的嘴唇,把人咬完了才想起一件事,“你洗没洗手?”
“……”顾鄢脸色一僵,“洗了。”
姜岁:“你撒谎。”
顾鄢恼羞成怒:“哪儿那么讲究,我还没计较你给我咬这么狠,你自己看看这牙印!”
姜岁冷漠说:“让开,我要下去。”
“做什么?”
“漱口。”
顾鄢:“。”
顾鄢带着精致讲究且非常嫌弃他的大小姐去漱口,此刻他才深刻意识到自己真是找了个活祖宗回来,末世之下,别人只要活着就谢天谢地了,这位大小姐不仅要活着,还要金尊玉贵的活着,给他吃罐头面包泡面那都叫虐待。
物资整装完毕,一行人再度启程,大概是因为越来越靠近北方城市,天气也骤然变冷,动物们到了寒冷的季节就要准备屯粮过冬,丧尸也不例外,天气越冷它们就越疯狂的渴望新鲜血肉,前路变得更加艰难,越野车的车身上已经糊了一层厚厚的干涸的血污。
丧尸成群结队的堵在路上,想要强行冲开都是困难的事,只能先全部弄死再把尸体搬开,不然车子迟早要撞报废,清理丧尸的事情姜岁是不参与的,他只是待在车上冷眼看着,有时候顾鄢或者常致还会把他眼睛遮住,不让他看这恐怖血腥的画面。
清理完一波丧尸回来,顾鄢身上带着汗水、鲜血、腐尸混合的奇怪味道,姜岁皱着眉缩到最后一排跟程小央坐一起,顾鄢脸一黑:“嫌弃我?”
“没有。”姜岁慢吞吞的说。
顾鄢想把人拎回来,但闻见自己身上的味儿后自己都嫌弃,想要抽烟,但顾忌着姜岁在,便忍住了,道:“前面就是D城了。”
D城。
曾经是这个国家的首都,政治核心,姜岁在这里出生,在这里长大,他过往十九年的回忆都在这里。
“你要回自己家看看么。”顾鄢问:“我们要在D城停留两天。”
姜岁却兴致缺缺,不是很想去,顾鄢道:“我要去你家找点东西。”
姜岁立刻睁开眼睛:“什么?”
“一点资料。”顾鄢说:“我听说你母亲有个实验室,是你继父投资的,研究什么天文?”
姜岁:“……是天体物理学。”
“多大区别。”顾鄢挑眉,“我要去那实验室走一趟,拷贝点数据,我听说你很多时候都跟母亲住在实验室里,不想去看看吗?”
“你从哪里听说这么多关于我的事情?”
顾鄢避而不答,只是道:“大小姐,给我带个路?”
姜岁微微蹙眉,看向窗外飞速流逝的风景。
恍惚间他好像穿过了时光的洪流,行走在灯光冰冷的走廊,耳边是无数意义不明的嘶吼,他看见邵繁站在走廊尽头,垂眉低目的在本子上记录什么,听见脚步声,他抬起头,温和又疏离的笑了,说:“早安。”
他跟邵繁擦肩而过,面色冷淡,邵繁也不在意,仍旧很温柔:“可以谈谈吗?”
姜岁停住脚步,“谈什么?”
邵繁将笔别在白大褂胸前的口袋里,垂眸认真的看着他:“你和沈曜慈的事情。”
……
姜岁这辈子唯一后悔的事,大概就是十八岁生日的那天晚上,当着邵繁的面,和沈曜慈上床。
作者有话要说:
第50章 玫瑰(11)
如果可以的话,他真是一辈子都不愿再记起那段混乱的记忆。
沈曜慈一直觉得他对邵繁与众不同,这种刻板印象大概就是来源于此。
姜岁撑着额头,前方已经可以看见高速收费站,过了这个收费站,就是D城的地界了,随着眼前的建筑物越来越熟悉,过去的记忆也纷至沓来。
姜岁的继父没有自己的子嗣,谁都觉得他好运,因为母亲的高嫁而实现了阶层的极大跨越,甚至成为了姜家的继承人。
但他其实并不跟着继父学习如何管理公司,也不经常住在姜家那座繁华的庄园里,而是常年和母亲一起待在实验室,母亲总有各种各样的研究要做会议要开,所以去接小姜岁放学的人每天都不一样,有时候是母亲带的研究生,有时候是看门的保安大叔,直到邵繁的出现,小姜岁才终于有了一个固定的“家长”。
他会准时去接姜岁放学,给姜岁开家长会,周末的时候带他出去玩。
邵繁和小姜岁以前见过的人都不一样,身为大家族的少爷,说是含着金钥匙出生也不为过,但别的纨绔还在飙车开趴泡嫩模的时候,邵繁已经以十九岁的年纪考上了博士,堪称天才,性格平和、稳重、包容,很少有情绪起伏,起码姜岁认识邵繁十五年,唯一见他动怒,就是他十八岁生日那天晚上。
姜家小少爷的成人礼,宾客自然如云,觥筹交错衣香鬓影,是最上流的名利场,晚宴结束,有人提议要另外给姜岁庆祝,于是一群年轻人又从姜家的庄园到了KTV。
对此姜岁没什么兴趣,连那晚有什么人他都已经记不清了,或许说他从来就没有记住过,明明是寿星,却只靠在角落里百无聊赖的玩儿贪吃蛇。
有人起哄要给姜岁敬酒,姜岁心情不太好,便喝了一杯,后来的事情一发不可收拾,所有人都怀着某种不可宣之于口的目的给姜岁灌酒,他酒量很差,第三杯的时候就已经不行了,不知道谁抱住了他的腰,在他耳边说话,呼吸急促又颤抖,很激动似的。
但很快那人就被其他人推开,他踉踉跄跄被人拉来扯去,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知道自己在哪儿,邵繁就是这时候进来的。
姜岁记得他穿着干净的白色衬衣和黑色外套,推开群魔乱舞的一群少爷小姐,握住了他的手腕,说:“你该回去睡觉了,岁岁。”
邵繁一来,其他人就都安静了,不敢再继续放肆,不只是年龄和身份上的差距,更因为这个看上去温和的没有棱角的男人,在某些时候,其实会给人很强的压迫力,那种威压让他们都不敢造次。
但姜岁不一样。
他抬起晕着水汽的眼睛看了邵繁一眼,语气冷漠:“我的事不用你管。”
“不要任性。”邵繁扶着少年,包厢里五颜六色暗淡的灯光落在他立体而深邃的五官上,像是温润的玉石,却又坚硬的不容反驳。
“岁岁,你喝醉了。”邵繁再次说:“跟我回去。”
姜岁抬手去推他,邵繁纹丝不动,抱住少年要带他离开,姜岁挣扎的很厉害,可是没人敢救他,直到姜岁胡乱的抓住了谁的手,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我不要跟他走,救我。”
他声音很小,有些颤抖,任谁听了都不忍心拒绝,沈曜慈自己都没反应过来,就已经扣住了姜岁的手腕,对邵繁道:“他不想跟你走,你没听见吗?”
在场众人都知道前段时间闹的沸沸扬扬的八卦——邵繁拒绝了跟姜家的联姻,而且拒绝的理由也很有意思,那就是他已经有心上人了。
在外界的传言里,沈曜慈便是邵繁的那位心上人,毕竟沈曜慈为了邵繁多次出手打架,邵繁也曾为了沈曜慈多次退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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