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与青春如诗(56)

　　小心翼翼给她喂了两口水，裴青绯起身浸了一条湿毛巾过来，她没照顾过醉酒的齐橙，她只照顾过发烧的齐橙，大概差不多吧，裴青绯想。
　　她学着当初齐妈妈教得那样，小心翼翼用使毛巾擦拭她的额头和脸颊，想给她降温，让她好受一点。
　　裴青绯觉得自己仿佛回到了初中时候，那时候齐橙也是这样烧得火热，迷迷茫茫的，裴青绯在一旁轻轻拍着她，守着她。
　　如果时光能够永远停在小时候该多好，没有那么多心事，简单又快乐，她和齐橙仿佛有漫长看不到尽头在一起的岁月，不用想着要怎么拼命在一起，更不会为分开而感到黯然神伤。
　　这些感受都是她裴青绯自己的，齐橙呢？
　　齐橙也会有吗？
　　裴青绯真的好想问问她，就像奶奶说的那样，鼓起勇气从齐橙这里要一个答案。
　　“青绯。“
　　齐橙一直都在叫着裴青绯的名字。
　　有时候裴青绯会应声，有时候会沉默。
　　直到她终于从齐橙口中听到了其他的字眼。
　　“别生气了，青绯。“
　　裴青绯以为齐橙醒了，她连忙拿开了自己轻轻拍抚齐橙后背的手，重新换上一副冷面孔。
　　可惜，裴青绯想错了。
　　齐橙说完这句就又没了动静，沉沉睡着。
　　裴青绯看着齐橙。
　　忽然她凑得近了些。
　　齐橙睡着的样子很安静、很乖。
　　大概是喝了水，散了热，没有那么难受了，齐橙的脸上也渐渐恢复了原本的白皙。
　　齐橙的眉型仿若刀刻，不似自己这般清淡，这曾经让裴青绯非常羡慕，她上手轻轻摸了摸，然后是那双原本清透纯净的眼眸，挺翘的鼻峰，最后就是那柔软的双唇。
　　裴青绯注视良久，忽然轻轻俯下身，蜻蜓点水一般吻上去。
　　齐橙温热的鼻息打在裴青绯的脸上，可那两片唇柔软之外，清清凉凉。
　　裴青绯的睫羽轻轻颤抖，她的心也一样。
　　原来就是这样的感觉啊，裴青绯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清醒，更明白。
　　不是激情满怀、不是壮怀激烈，就平淡的，温柔的，安静的，这是裴青绯的心动。
　　裴青绯在起身的时候，面上飞过一抹红霞，她做了这样的事情，她偷亲了喜欢的人，原本有些难为情，可转身看着对这一切毫无所知的齐橙，裴青绯忽然悲从中来。
　　“齐橙，我不是气你，我只是气我自己而已。“裴青绯自言自语道。
　　她气自己的忘乎所以，也气自己的情难自禁。
　　齐橙做了个梦，她梦见自己三伏天被爹妈赶出门去买了一缸小金鱼。
　　老板说是一缸，可里面也就只有一条，浑身透明的鳞片，就只有尾巴鲜红鲜红，仿佛血一般的颜色。
　　齐橙捧着鱼缸往回走，梦中的陵江市就像是个大火炉，齐橙热得啊，整个人像是烧起来一样。
　　她上了望安桥，走到一半就走不动了。
　　鱼缸里的小金鱼也一样，被困在里面奄奄一息，齐橙觉得自己被一道充满悲伤的目光注视着，正不知所措了，那金鱼忽然就开口了。
　　“你放我走吧。“
　　齐橙吓得一个机灵，这金鱼也成了精了。
　　“你放我走吧。“
　　一声一声，让齐橙觉得有些难过，她将鱼缸朝着陵江水中一倒，还了对方自由。
　　那小金鱼从空中坠落的过程中，突然就变成了一个姑娘，她长着裴青绯的样子，一头乌黑的秀发如瀑披散，一半人身，一半鱼尾，活脱脱一条美人鱼。
　　最主要的是，她上半身不着寸缕，只双手环抱在胸前，但是她两只纤细的手臂无论如何也遮掩不住满目春光，齐橙都看傻了，目不转睛。
　　好家伙，美人鱼啊，和裴青绯一模一样的美人鱼。
　　不，或者说裴青绯就是她眼前的这条美人鱼。
　　“齐橙，谢谢你。“
　　说着，她从空中朝着自己飞过来，鱼尾左右摇摆，仿佛在空气里也能摇起水花。
　　“不，不客气。“齐橙有点结巴，“其实我也没……“
　　“做什么”三个字被堵在口中没有说出来，那美人鱼已经凑到近前，吻上了齐橙的唇，甜甜腻腻的，仿佛有樱花糖的味道。
　　齐橙真的有些好奇，裴青绯的唇是不是被施了魔法，否则怎么会这样甘甜。
　　“齐橙，齐橙。“
　　小美人鱼突然推开她，焦急地呼唤着。
　　齐橙觉得整个望安桥都开始剧烈摇晃。
　　刚刚吻过的姑娘眼看着就要在自己怀里化作泡沫，齐橙拼命想要将人抱紧。
　　“青绯，不要，青绯，求求你别走。“
　　齐橙醒了。
　　鼻腔里有股血腥气。
　　裴青绯就在她面前，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相互看着对方。
　　眼前的场景再熟悉不过，这是裴青绯的家。
　　“我怎么会在这里。“齐橙揉揉脑袋坐起身。
　　裴青绯却是用力一抬她下颚，让她仰起头来，“你还是先去洗手间冲一冲吧。“
　　齐橙这时候才感觉到自己似乎流鼻血了。
　　靠。
　　流鼻血……
　　想象着刚刚人身鱼尾，酥胸半露的裴青绯的样子……
　　“洗手间，洗手间在哪儿。“
　　齐橙着急忙慌冲了出去。
　　这个家伙刚刚到底在想些什么啊，裴青绯无语。
　　从洗手间出来，齐橙神清气爽。
　　而裴青绯则又换上了一张冰块脸，齐橙觉得自己大热天快要冻感冒了。
　　“青绯。“
　　裴青绯不吭声。
　　“小绯绯？“
　　仍旧没有回应。
　　“宝宝？“
　　如果说裴青绯正了八经的小名那就是宝宝了，这是裴老太太起的，齐橙还记得小时候裴老太太哄裴青绯午睡，就会宝宝、宝宝的叫她，老太太走了以后，就没有人再这样喊了，如今齐橙还有什么可怕的，反正已经把人得罪到底了，能想的办法，能撒得娇，就都试试呗。
　　办法有效！
　　裴青绯总算是转过身子，看着齐橙。
　　“你到底喝了多少，你知不知道你回来的时候都成什么样子了？“只可惜裴青绯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齐橙这才想起来，自己一大早就和江楚出门胡混去了，中午一起吃了饭，还喝了酒，她是怎么回来的，怎么跑到了裴青绯家的沙发上，她是一点都记不得。
　　“江楚呢？“齐橙偷偷看裴青绯脸色。
　　“江楚？“裴青绯眉头微挑，似笑非笑，“把你灌成这样我还能留着他？“
　　突然霸气外露的裴青绯，看得齐橙小心脏一颤，心想，兄弟，这次就委屈你了。
　　齐橙可怜巴巴，“我也不好拒绝他。“
　　面不改色心不跳，甩锅给江楚这件事，齐橙最是顺手。
　　“以后少和他出门。”裴青绯还在气头上。
　　“不和他，不和他，我只和你一起出门。”齐橙抓住机会凑过来。
　　“别转移话题，到底喝了多少。“裴青绯逼问。
　　齐橙伸出两根手指。
　　“两瓶？“裴青绯觉得自己心中的小火苗蹭蹭蹭就形成星火燎原之势了，结果还没读条完毕，就被齐橙一个技能打断。
　　“两杯。“齐橙这次倒是坦白。
　　裴青绯不说话了，两杯……她实在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气氛瞬间冷下来。
　　还不如骂她两句，齐橙想，裴青绯这样冷淡，让齐橙心里更没底。
　　“我保证没有下次了，以后绝对不碰。“齐橙指天为誓状。
　　两杯酒而已就成了刚刚那个样子，裴青绯想，这大概和齐橙的体质有关，她可能对酒精比较敏感，这样的话，以后可是真的不能再碰了。
　　“一言为定。“裴青绯伸出自己的小指头。
　　齐橙立刻伸出手勾上，答应裴青绯的事情，她向来说到做到。


第五十九章
　　勾了手指后, 裴青绯又恢复了一张冷面孔, 齐橙不敢造次, 就只能老老实实粘在裴青绯身边, 对方走去哪里，她就跟去哪里, 那样子就仿佛是一条小尾巴。
　　裴青绯忍无可忍，拉着齐橙来到窗边, 开窗通风, 让她一个激灵。
　　这是让她清醒清醒？齐橙想。
　　却不料裴青绯道, “你身上一股酒味，好好吹吹, 否则回去怎么交代。”
　　齐橙一听, 自己低头嗅了嗅。
　　还真是，这一身的酒气，仿佛她刚刚豪饮一番, 可天知道她就只喝了两杯啤酒而已。
　　齐橙哪里晓得，这始作俑者压根不是她自己, 是江楚手抖, 一杯全扣在自己身上, 搀扶齐橙的时候顺带连累了她。
　　齐橙千方百计想着要如何为自己辩解，可裴青绯压根就没问，两个人只是肩并肩站在裴家的落地窗边，吹着风，看着远处陵江奔流不息, 浩荡而去的场景。
　　裴青绯不跟齐橙说话，齐橙也不敢开口，两个人就这么安安静静站着，一室宁謐的阳光洒落在二人身上，齐橙忽然觉得，就这样就好，哪怕裴青绯还没有原谅她，但只要允许她站在她身边就好。
　　齐橙偷笑，心里正有点小甜蜜呢，忽然被人拎了衣袖。
　　裴青绯凑近闻了闻，“好了，散得差不多了，你可以回去了。”
　　齐橙耍赖，“我家没人。”
　　“你钥匙呢？”
　　“钥匙没带。”
　　这下你没办法赶我走了吧！齐橙有些小得意，但还是慢慢向后退了两步，生怕裴青绯不信自己的鬼话上前搜身，真把她的钥匙从口袋里翻出来，那可就尴尬了。
　　做了万全的准备，奈何对手不按套路出牌。
　　裴青绯转身去父母的卧室，从床头柜最里面的小盒子里拿了一串钥匙出来。
　　“你家的备用钥匙，拿去吧。”裴青绯十分淡然。
　　“啊。”齐橙糟心啊，她怎么忘记了，这可是裴家，和妈妈关系铁磁的裴妈妈的家，彼此有对方家的备用钥匙一点也意外。
　　“那个我有点头晕。”齐橙一边揉着额头，一边想躺回沙发上，裴青绯怎么会让她如意呢，直接把人拎到门口，往外一推一送一关大门，拜拜了您呐。
　　齐橙拿着钥匙愣在楼梯间，不过很快她眼珠一转，今天虽然被灰头土脸赶出门，但明天她可以将还钥匙当做借口再混进去嘛！
　　打定主意，齐橙哼着歌，转身开了自家大门。
　　齐橙有一点没有说谎，她真的有点头疼，齐家没有人，老的，小的都不在，她倒在沙发上，很快就睡了。
　　睡沙发总是有些不舒服，齐橙半梦半醒之间似乎听到很大的噪声，乒乒乓乓的，像是在搬什么东西。
　　“你不和齐橙打个招呼吗，她刚刚来过你应该告诉她，你今天就走啊。”裴妈妈看着女儿无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