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以待(113)

　　“这样啊……”花腾似乎有些遗憾，叹了口气缓缓地道，“她不是在躲我就好。”
　　白书一一派天真地道：“染姐姐为什么要躲你呀？”
　　花腾显出几分不好意思和为难的神色，“唉，我们之间有点成年人的麻烦。”
　　前一天和白书一的对话让花腾生出了几分危机感，花染已经再不是过去的她，追求者也绝不少。他虽然想靠着和富家大小姐的交往向上爬，但又不甘心把花染拱手让人。
　　孟芸看他神情暧昧，不自觉地皱了皱眉。
　　白书一笑嘻嘻地道：“噢，我知道啦，你以为染姐姐还在意当初的事对不对？没事啦，我听她说早就原谅你了，你还是她的好哥哥。”
　　“她、她和你说过以前的事？”
　　花腾脸上有些挂不住。他原本以为按花染的性子是不会把这种事到处乱说的，没想到白书一竟然会知道。
　　他对于白书一原本有点微妙的念头，一个家境良好天真无邪又可爱漂亮的小妹妹，如果肯为他倾心，他是一点儿也不嫌多。
　　只不过白书一看起来实在太小孩子，别说什么倾慕的感情，感觉连男女之别都还搞不清。
　　“对呀，我们关系很好嘛，经常聊天的……”
　　“咳咳，她是怎么和你说的？说什么把我当哥哥看……我当初有不得已的苦衷。”
　　孟芸越听越不对劲，表情也冷了下来。
　　“也没说什么啦，我去过花家村，所以可以理解的。你们家一定也不容易，所以染姐姐才那么努力工作还钱给你们啊。”
　　“她只说了还钱的事吗？别的……”
　　“还有别的事吗？”白书一不明所以地道，“我还以为你们家只催过债呢。”
　　“没、没有了……”
　　“那花腾哥哥你还有别的事吗？我们准备吃午餐了。”
　　花腾醒悟过来对方才赶人，连声道：“没事了，没事了，那我下次有时间再过来看小染。”
　　“噢，花腾哥哥再见。”
　　孟芸看着白书一笑眯眯地目送花腾离开，而后像是没事人一样问道：“孟芸姐姐，你吃午餐了吗？”
　　白文雪今天去进货不在药店，中午只有白书一、花染和孟芸三人。
　　“花染说她中午做手工面，算上我们的份了。”
　　“啊～终于又可以吃到染姐姐做的饭了，虽然辛苦她，但真的太幸福了。”
　　孟芸有些察觉到她不想提刚才的事，只实在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
　　“刚才那人……说自己是花染的青梅竹马……”
　　白书一打断她的话，笑着道：“同乡而已。”
　　孟芸终于确认了白书一对花腾的敌意，顺着她道：“我看也是……问他话遮遮掩掩鬼鬼祟祟的，还总是说些误导人的话，要是真的和花染是发小，或者喜欢她，怎么也不会在这种敏感时期这样乱说。”
　　孟芸的附和实在太中白书一下怀了，顿时像找到了盟友一般。
　　“就是说啊，他可过分了。孟芸姐姐，以后他要是再来，你就敷衍敷衍他得了。”
　　孟芸“噗嗤”笑出声，摇头道：“终于说实话了吧？刚演得也不累？”
　　白书一知道她看穿了，不好意思地憨笑道：“孟芸姐姐你看出来了啊？”
　　这还能看不出来吗？估计也就花腾自己还没知觉了。
　　“看出来了，你这只小狐狸。你可别小看姐姐我，以前……的时候练出来的，特别会看脸色。所以也知道，那个花腾是哪种类型的男人。”
　　白书一对她佩服得五体投地，“孟芸姐姐你太厉害了，我还以为你会被他的外貌欺骗了呢。唉……为什么现在还来烦染姐姐呢。”
　　“你这小家伙，把姐姐看成什么人了？我又不是你这样的颜控。我看他言辞暧昧，就是想让我们产生误会。”
　　白书一连连点头，“对的，染姐姐和他根本就没有什么，说同村都是抬举他了。要不是染姐姐心地善良，不想弄得太尴尬，我根本不想理他。”
　　孟芸少有见白书一如此义愤填膺，笑道：“你一牵扯到花染就像只护食的小豹子似的。”
　　白书一脸不红心不跳，还好奇地问道：“孟芸姐姐，我到底是小豹子还是小狐狸啊？”
　　花染休息了两天再坐不住，不能上班干脆还是做饭。中午和白书一吃完面，正说到花腾的事，她的手机再次响了起来。
　　两人不约而同地看了一眼手机，房间里顿时只剩下了电话铃声。
　　白书一看着花染，花染深吸了一口气，最终伸手接起了电话。
　　“喂……”
　　花建国这些天坐立难安，既想给花染打电话，又隐隐有些害怕。他害怕花染已经认了萧贞，害怕萧贞告诉了花染自己阻碍两人相认的事，害怕萧贞旧事重提离间花染与村子的关系，也害怕与松鹤堂的合作会就此破裂。
　　只是他们居住的这一座山上就有起码三个村子比他们更有优势，或交通便利，或更适宜种植草药，或可以建设更大规模的基地。
　　当地政府大力促进高山村落的发展，自然不只是为了他们村服务，况且他们还是外来户。
　　松鹤堂早已开始与其他村接洽合作项目，他觉得对方之所以还与自己村保持着第一位的合作关系，是因为有白文雪和花染的人情在起作用。
　　无论是为了他的老友花故衣还是为了村子，他都不能让花染跟那个女人走。
　　他再一次举起了话筒，而这一次，他打通了。对面清晰地传来了花染的声音，花建国却觉得有些陌生。
　　“小染，你考虑得怎么样？”
　　那边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村长爷爷，我现在没有想要认她。但我有一些事想问你……她当初是不是来找过我？”
　　花建国知道这些事已经不可能再瞒下去，硬声道：“是，她来找过你。但那又怎么样？她当初抛弃了你，现在回来又有什么用？你可别忘了你和你爷爷受得苦是因为谁！”
　　“我和爷爷受的苦并不是因为她，村长爷爷，你知道的，她即便留下来也无法改变什么。”
　　花建国眼眶发红，又是愤怒又是哀伤，“怎么无法改变什么？那样的话你爷爷就不会那么大年纪还辛苦地抚养你，你也不用在这小小的年纪承担那么多！”
　　“你的意思是，她把自己的苦难强加到了我们的身上吗？”
　　“难道不是吗？”
　　花染沉默了，在这一刻她似乎有些理解萧贞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选择。因为这些苦难原本就不是她的，她只是没有那么无私而已。
　　但把无私当作理所应当的人才更可怕。
　　“不……你所说的这些或许可以成为我不原谅她的理由，却不能成为你阻止她找我的理由。村长爷爷，我知道了，当初花婆婆借我的五万块钱，是她的。”
　　“所以呢？所以你就要为钱原谅她了吗？你、你忘记你爷爷死的时候说的话了吗？忘记他有多讨厌那个女人了吗？”
　　“不，我不想原谅她，但这是我欠她的。如果没有这五万块钱，我也没有今天……”


第134章
　　花染停顿了一下, 花建国想起她曾经被逼迫的场景, 心中也是一痛。确实, 如果没有动这五万块, 他们根本还不上村民的钱，花染或许不可能有今天。
　　“村长爷爷, 我不知道大家是不是都热爱家乡，但花家村对我来说并不只有美好的回忆。就连我也在逃离那里, 又哪里有立场说她什么呢？”
　　花建国那么大的年纪已多年不曾哭过, 这时却也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是我没有照顾好你, 是我对不起你爷爷……可你爷爷——”
　　“我爷爷在走之前让我认她，他说她是我唯一的亲人……”
　　“不可能！”花建国无论如何也不肯相信这件事, 明明当初花故衣赶走了她, 还不让花染再提她。
　　“是真的，我没有骗你……爷爷说，如果她还惦记着我, 让我认她……只是我没有答应而已。”
　　花染一直觉得爷爷是讨厌她妈妈的，现在却有了不一样的看法。因为那些记忆太过遥远, 也因为她太久不肯去回忆, 所以此时此刻才能想起来, 花故衣在让她不能再提萧凤生时的表情虽然严厉，但并没有憎恨或者厌恶的情绪。
　　而今，她已经无从求证花故衣究竟是怎样看待萧凤生的，但她清楚地记得花故衣临终前对自己的嘱咐。
　　那或许是一个固执的老人，因子孙的幸福而在尊严上做的最后一点妥协。
　　“小染啊！”花建国无言以对, 最后只剩一声叹息。
　　“村长爷爷，我会自己处理好的，请您不要再过问了。”
　　“小染，染丫头？！”
　　花建国只听到对面传来的忙音，心中一片茫然。花染向来尊敬他，他也一直真心拿她当孙女看，可现在事情朝着他最不希望看到的方向发展。
　　萧贞从第三场比赛开始不再担任评委这件事官方还未对外宣布，但选手和工作人员已经悉数知晓，只不过除了司瞳和花染之外谁也不知道她退出的真正原因。
　　还好萧贞推荐了一位合适的接替人选，没有对节目录制造成太大的影响。
　　不当评委并不代表萧贞不再关注花染，正相反，因为已经不需要遮掩，她几乎每天都会来向白书一询问花染的消息。
　　白书一倒也不卖关子，会讲一下大体的情况。而就在今天，萧贞接到了白书一的电话——花染用白书一的手机给她打了电话，说是要见她。
　　萧贞又是激动又是忐忑，迫不及待地到了与花染约定的地点，却看到对方不仅已经在了，身旁还坐着白书一。
　　“萧阿姨，你好。”
　　花染神情平静得甚至有些冷淡，白书一则是一贯笑嘻嘻的模样，礼貌地朝她打招呼。但她显然没有离开的打算，看来是要陪两人一起进行这次谈话了。
　　萧贞在两人对面坐下点了一杯咖啡，心情稍稍平复下来后才开口道：“小染，今天是有什么事吗？”
　　白书一不敢相信萧贞是个成年人，情商低得简直令人发指。她轻轻咳了一声，把手收到桌面下。
　　萧贞正因花染的沉默而有些无措，手机振动了一下。
　　“不好意思。”
　　她表达了一下歉意，看了眼手机，发现发信人正是坐在对面的白书一。
　　“呃……我刚才的意思是很高兴你今天联系我，我一直都很想见你。”
　　这也太明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