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废土做“圣母”(158)

　　余沂楠神情微动，她垂下眸子，心想自己此刻不也与赵海玥是差不多的处境吗？平心而论，她应当知足，如今与郑艺相处融洽，甚至关系更加亲密了，哪怕郑艺对她的感情也许实际上并没有那么深，但她已经是特殊的那个了。更何况郑艺很会伪装，任何人设都信手拈来，她能成为完美女友。

　　可她却仍不知足，她贪婪至极，仍渴求着更多。

　　这样的贪婪与渴求，又是否会引得郑艺厌恶，最后毁掉如今的融洽呢？余沂楠不知道，但这股欲丨望之火，始终不会消失。

　　“在想什么？”郑艺抬眼问她。

　　“……在想你。”余沂楠回过神来，眨了眨眼，笑道。她对上郑艺那双黑眸，心中肯定郑艺是能猜到她在想什么的。她的不安她的渴求乃至她的贪婪和不灭的欲丨望之火，郑艺一定是全部知道的。但郑艺这个人啊，就是会这样明知故问。

　　“我就知道姐姐心里只有我。”郑艺笑起来，眉眼弯弯，看起来无害至极。她牵着余沂楠的手轻晃起来，轻哼起余沂楠曾听郑艺哼过的不知名曲调，就这么将话题揭过。

　　“现在去找许奶奶吗？”余沂楠定了定神，不再胡思乱想，开口问。

　　“嗯~先去许奶奶那儿。我们探望了初一，那另外两个人也不好漏掉，待会把祝岚渊和练琅溪也拜访一下吧~”

　　余沂楠笑了笑，都能猜到祝岚渊与练琅溪见到郑艺拜访时的不知所措与惊愕了。

　　“姐姐，这次极寒期，你是想留在人类之光过，还是我们继续出发，游历其他城市？”

　　“我都可以的。也可以在人类之光把新年过了？然后再出发。你不是想去找碎片吗？”

　　“是呀~”东南方向。要是碎片方位在澪国西北方就好了，这样一来，还能顺道去昌平看看。能派人外出寻找碎片回收的城市，说不定能有其他发现。“那就等年后再说吧？对了，你说我送许奶奶水果和牛奶合适吗？还是说该送芝麻糊、燕麦一类的？”许奶奶心态倒是很年轻，应该不会喜欢保健品一类的礼物呀。

　　“水果和牛奶吧……”余沂楠犹豫着说，“虽然我觉得许奶奶会更喜欢你送她几个牛肉火锅罐头？”

　　“啊，也确实会有这种可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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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海玥……

　　云绫涧叹了口气，对同事道了声歉。这已经是她今天第四次走神了。

　　她今天的精神状态以肉眼可见的不好。好在今日忙归忙，并没有什么特别精细的东西需要注意，她只负责记录了各项数据，观察并记录了丧尸提取液在各个条件下的状态变化。

　　“时间也差不多了，今天就到这里吧？”其他研究人员开口道，“跨年夜那么热闹，大家也都挺累的。今天状态不是很好，就早点回去休息。这进度一时半会也没什么突破的……对了，云绫涧，你跟高层关系不错，你看能不能让他们想办法宣传一下我们手头的研究，要是能找几个志愿者就好了。”少数丧尸脑子里的能量晶核对能力者很有帮助，但他们想要将它的能效最大化。要是能制造出“觉醒药剂”一类的东西就好了，哪怕依旧会有丧尸化的危险，但只要比雨水安全就好。

　　“好。”云绫涧应下来，她与同事们一起离开了研究间，在更衣处将一系列装备换下，又将白大褂消毒挂起，最后才给自己简单消了个毒，换上常服离开实验室。“晶核对能力者的帮助已经确定了。如果能稳定获取丧尸晶核，就可以批发生产出能力提升药剂。”这提升药剂他们几个研究人员全都挨个试过，并全程监视、观察反应，暂未出现任何副作用。比起直接吸收晶核，能力者们服用药剂能获得更多、更稳定的能量。

　　“唉，哪有那么多进化丧尸找啊。”那次尸潮已经够惊险了，就算利益再大再诱人，他们可也不想经历第二次了。

　　“好了好了，休息就不要谈这些事了！诶？那不是初一吗？云绫涧，找你的！”

　　云绫涧愣了一瞬，果然看到不远处站着的赵海玥。她忙对同伴说了声再见，便朝赵海玥那边去了。

　　她还以为……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都见不到赵海玥了。毕竟昨晚，赵海玥怎么都不肯开门。

　　……她其实隐隐约约有猜到一些。但是，只是……云绫涧并不是那么确定。

　　“海玥？”

　　“对不起！昨晚我不该丢下你一个人跑掉，也不该把你关在门外那么久！对不起，都怪我害得你跨年夜一点体验都没有，还浪费了你的时间！”云绫涧只一靠近，赵海玥便猛地弯下腰去，低着头大声道歉，“那么晚了，我还让你一个人回去，对不起！我一定让你很失望……”

　　赵海玥的声音大极了，惊得那些研究人员们离开的步伐竟慢了一拍，他们有些惊诧地看过来，就看见云绫涧转头对他们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他们倒也不好意思继续留下来看热闹，便大步离开了。至于其他路过的能力者们虽然好奇，但在对上云绫涧视线时，哪怕心底八卦之魂熊熊燃烧，但也没继续凑热闹。

　　毕竟其中一位是初一啊，她可是避难所能力者负责人！

　　“是有人对你说了什么吗？海玥，我没有失望，也不会对你失望。”云绫涧按上赵海玥肩膀，希望将她扶起来站好，她的声音依旧温柔，“你没有对不起我，我不会对你生气。你送的玫瑰很好，我很喜欢，烟火也很漂亮。和你在一起，不是浪费时间。”

　　“可是、可是……”在这种温声细语下，赵海玥完全绷不住了。云绫涧表现得越温柔，她心里的愧疚就越深。她吸了吸鼻子，眼前就开始起雾，偏偏她还戴着眼镜，连偷偷擦泪都不方便，只能频繁眨眼，微扬起头试图将泪水憋回去。“都是我不好……”

　　“……”云绫涧望着她，看着赵海玥狼狈地红了眼眶，一时竟有些慌张起来。她已经很多年没见到赵海玥哭鼻子了。别说末世以来，就是赵海玥工作之后，她就端起了架子，对外全都是一副生人勿近的高冷模样。难得的，云绫涧一时有些无措，她抬起手又放下，最后叹息一声，还是抬手将赵海玥的眼镜取下了，“你没有不好，是我不好。”

　　“是我明知道你不感兴趣，却还要跟你讨论你不懂的领域，让你注视着我。”

　　“我知道你其实不是喜欢吃葱油烙饼，只是因为我做的只有葱油烙饼可以下咽，你才说喜欢吃的。”

　　“我知道那些补品和炖汤都很难喝，甚至难以下咽。是我故意想要让你长记性，才每天给你送上门，看着你不想喝却又不得不喝下，甚至还要为我挤出满足的表情。”

　　“我知道，你一直都有在偷看我。”

　　“我知道，成人礼那年KTV里，那首情歌你是对我唱的。”

　　“一直以来，我都知道……所以，是我不好。”

　　她抬起手，认真地一点一点擦去赵海玥脸颊泪滴，依旧是那样温柔地注视着她，不紧不慢地说：“赵海玥，是我喜欢你。”

　　“对不起，让你不安、纠结了那么久。是我不好，我应该更勇敢一点。”云绫涧望着她，捧起赵海玥的脸，用她自己的额头抵住赵海玥的额头，好似她们幼时常做的游戏，“你能原谅我吗？”

　　被关在门外、一片漆黑的那几个小时里，云绫涧也无数次有试探、开口的冲动，却又因门后另一边的寂静无声退却了。正如赵海玥犹豫、害怕的那样，云绫涧也是不安而不确定的。她们相处得太久太久，朋友与爱人之间的界限又在哪里呢？她害怕自己错把友情当心动，错失一辈子的朋友。同样担心赵海玥对她并没有那种意思，一切种种也仅是因为“好朋友”而已。

　　她确实对谁都很温柔，可是她自己心底也明白，同是多年好友，她对赵海玥与对周曦月的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

　　赵海玥愈发绷不住了，她的眼泪再也止不住，形象什么的全抛之脑后。她呜咽着抱紧云绫涧，埋进她肩膀哽咽着开口：“才不是！是我太没勇气了，我明明、我昨天……呜呜……我明明准备好了一切，但是、但是……我看到你，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为什么，我没能……我逃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