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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件半？”沈一澜突然笑了。
齐豫的心也好像瞬间因为这笑容而收紧了，因为那笑，根本就不达眼底。
沈一澜朝苏黎摊开手，苏黎立刻递上一个文件夹。
“齐设计师，你的进度不需要我说，是整个设计组最慢的。”沈一澜翻开文件夹，“先不看你的成品，就连你的设计稿，今天我也让苏总监带来了。”
沈一澜平静地抽出其中的一张，丢到会议桌上，“这是你交上来的设计稿。”
“三张设计稿，两张勉强能用，剩下那一张我看到的时候还以为是哪个批量单子的工作室赶制出来的。只有‘粗制滥造’能够形容。其他的两件也是毫无新意，元素重叠，一想到‘恋爱’，你脑子里只有桃心这个元素吗？我记得告诉过你们，这期的风格是‘国风’。”
她的话说得非常平缓，但偏偏是这样的语气，让齐豫无地自容。
她的设计稿被丢在了桌子上，所有人都能看到。
这无异于公开处刑。
“我……”齐豫想说点什么，但张了张口，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你不用做了。”沈一澜直说道。
这句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
不做了？
“退出专题设计组，剩下的那一件半你也不用回去赶了，赶出来的成品也同样过不了审核。你拿出来的设计，不配成为EA设计今年的暑期专题展品。”
沈一澜残酷的话让齐豫僵在当场。
“让我……退出专题设计组？”
“没错。”沈一澜双手交握，对苏黎说：“剔除齐豫的三件作品，今年的专题展览，只有十二件。”
“好的boss。”
“工期剩下5天，我希望你们都能够准时交上成品。公司不养闲人，谁做不了，现在告诉我，专题展览的作品数量还能减少。”
在场的设计师没一个敢开口，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既然谁都没意见，那就散会，继续去忙吧。”沈一澜短短几句话结束了这次会议，“对了，专题设计之后，个人工作室制度我会考虑取消，请大家做好准备。希望以后开会，大家都能来得及时一点。”
众设计师心里一个咯噔。个人工作室制度取消……
宣布了散会，齐豫却是最不能接受的。
她腾地从办公桌上站起来：“沈董，您就这么三言两语就把我的作品踢出专题设计，这好歹是我耗费了15天做出来的东西，您至少让我有理由信服，我不认为我的作品有多差。至少不可能是组里里最差的！”
她这句话像是暗示了什么，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看向了身为新人的舒瑾。
舒瑾迷茫：？
看她干嘛？
沈一澜明白了她们的意思，于是说：“你觉得舒瑾的作品，比你差？”
齐豫：“是！”
“苏总监，把舒瑾的作品拿出来给她们看看。”
苏黎得令起身，去角落里抱出了几个小盒子。
舒瑾的三件作品，全都在这。
苏黎将它们放上会议桌，看着小盒子里精美的珠宝饰品，心里隐约觉得恐怖。
本来她还不清楚沈一澜为什么让她把舒瑾交上来的成品带过来，现在她明白了……
Boss早就料到了这场会议上会发生什么。
包括眼前这一幕。
所有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三件作品。
手链。用天青色的玉石打磨成珠串成的黑绳手串。如果说哪里体现出了‘恋爱’，那必然是绳结末端那一方小小的同心结，同心结是古人常用的定情信物。寓意含蓄而美好。
同心结上还包着一颗小小的玉石，仿佛是那颗悸动的心在含蓄地表达着自己的思念。
耳环。银链拉住那宛若红豆一般的小颗珠宝，外围以银丝缠绕，鲜红的果实与缠绕的蛛丝，是欲盖弥彰的引诱，也是入骨的相思。
如果前两件看起来是精美，那最后一件则是使人震撼。
因为它很大。
足足有半个巴掌那么大，整体由黄金和苍翠的玉石构成。觉得震撼是因为，它是一个发卡。
是用来固定后脑头发的发卡，被舒瑾勾上了凤凰飞天的图案，帝王绿宝石顶在凰首，只能用华丽来形容。
它是无上的宠爱。
甚至可以想象出身着旗袍的美人盘着乌黑的头发，头上插着这顶发卡，她一定是全场最美丽奢华的贵妇。
看着众人惊呆的样子，舒瑾心里感到很充实。对于一个设计师来说，这已经是无声地赞美。
这就是她一直所追求的。
在珠宝设计这条路上，她会一直前进，创造出更多更好的作品。
脸色惨白的是齐豫。
这是舒瑾的作品？
她后退一步，跌坐回了椅子上。
看完舒瑾的作品，她甚至觉得自己的设计就是垃圾。
它们或许也漂亮，但绝对不能称之为‘惊艳’。
“还要比吗？”沈一澜静静地看着满脸颓丧的齐豫。
这叫什么，这叫自取其辱。
齐豫苍白着嘴唇，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希望你们所有人谨记。这个行业，永远不能丧失自己的初心。”沈一澜巡视周围所有人一眼，沉声说。
齐豫不敢问，如果已经丧失了自己的初心呢？
此时此刻，问已经没有什么意义，因为她已经知道了答案——
丧失了初心，就只能被淘汰。
第52章
会议结束, 大家都离开了会议室。
最后只剩下舒瑾和沈一澜，连苏总监都极有眼力见的率先一步离开了。
“您觉得，我那个发卡，好看吗？”舒瑾问起她。
她的作品交上去了, 可她还没被沈一澜夸奖过, 得不到这个人的夸奖, 舒瑾总会觉得少点什么。
沈一澜：“好看。”
舒瑾噘起嘴，“您在敷衍我。”
沈一澜看她一眼，“真的好看。”
舒瑾：……
太敷衍了。
“我想听的不是这个。我是说，那个作品，有惊艳到您吗？您知道吗？我准备叫它‘宠爱’。”
“有惊艳到。‘宠爱’这名字不错。”沈一澜对她无奈一笑。她到底要说什么才比较好？
“那奖励呢？”舒瑾敲敲桌子，故意这么说道。
沈一澜这次却没有宠着她，而是严肃地问：“这是你的工作课题，你要什么奖励？”
舒瑾一愣。
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沈一澜看着面前茫然无措的舒瑾，叹了口气，“抱歉, 我最近心情不太好。你想要什么奖励？”
她看起来像是心里有事却又不得不哄着孩子的模样。
舒瑾不喜欢这样。
她怕沈一澜把她当做孩子。尽管‘宠爱’的灵感全都来源于沈一澜。可是她要的宠爱，并不是孩子与家长那样的。
“我想要什么奖励都可以吗？”舒瑾问。
沈一澜颔首：“嗯。”
“那您告诉我，您为什么心情不太好吧？”舒瑾目光灼灼地盯着她，“只想要这个奖励。”
“舒瑾……”沈一澜欲言又止。
“不能告诉我吗？”
“抱歉, 我自己也还没有想明白。”沈一澜起身，手放在她的头顶，“等我想好了, 我再告诉你。”
说完，沈一澜迈步, 走出会议室。
舒瑾伸手放在似乎还留着沈一澜手掌余温的发顶, 一言不发地看着她的背影, 消失在办公室。
她知道沈一澜在烦恼什么。
自从昨天两人在车上的话题戛然而止之后，沈一澜就不太开心。
但舒瑾觉得，就算自己没有亲口拒绝沈临天，她也应该知道，自己不可能答应。
想着，舒瑾又觉得有些生气。
为了沈临天那个家伙，至于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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